第七章
一进了京城，陶丹枫更是归心似箭。
熙来攘往的百姓，川流不息的街市。繁华依旧，只是人事已非了。陶丹枫不知见到爹娘的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才好，该抱怨吗？爹娘把他当女儿般养，一养就是十八载。
陶府已近在眼前了，丹枫感到近乡情怯。
岚儿停下了马匹，扶下了陶丹枫。
陶府四周的枫树，依旧红得叫人心碎。
看门的何六，一看见陶丹枫，睁大了眼睛愣住了。
“何六，我是丹枫。”
“你……”
何六搞不清楚状况，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丫环秋菊也看见了陶丹枫，直嚷起来。
陶千尚和陶夫人即刻冲了出来。
“爹娘──”
“丹枫，你──”
陶夫人错愕在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娘，我是个男儿，对吧！”陶丹枫没有责备，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陶夫人这才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
面对这个“事实”，陶夫人一时哽咽，泪已夺眶而出。相对于陶夫人的悲，陶千尚可是万分喜悦。
嘻嘻！我的小儿子终于正身了。
陶千尚一颗千斤重的心，终于可以落下地来了。
一旁的岚儿，听到仆人喊陶丹枫“小姐”，心中起疑。莫非陶丹枫是女扮男装之身，但陶丹枫又说他是男儿郎！岚儿搞混了。陶丹枫到底是男是女？
陶丹枫进了大厅，陶大人抓着他的手直问，他如何得知的。
陶丹枫约略地提了一下他在情人谷的“遭遇”。
陶千尚直觉是因祸得福，被流寇劫了去，反而回复了男儿身回来。岚儿站立在一旁，一句话也插不上。
她大致了解原来陶丹枫自幼被当成女孩养大，如今总算拨云见日。
众婢女见陶丹枫如今好似贵公子哥儿，都心花怒放。
秋菊特别明显，她明显视岚儿为“入侵者”。
“丹枫，你是不是在怪娘？”
陶丹枫摇了摇头。
陶母的思“女”心切，陶千尚全都讲给了陶丹枫听。母子俩相拥而泣。
“老爷、夫人，那个人又来了！指名要找小姐，不！是找少爷才对。”仆人何六匆匆忙忙跑进大厅来。
“爹！是谁要找我？”
“还不是想打你主意的登徒子。”
秋菊对陶丹枫使了个眼色。
“爹！来人可是姓石。”陶丹枫即刻想到了石无心。
他追来了！而且比陶丹枫先到了京城。
“丹枫！他登门求亲，你说我能答应吗？”
“爹！无心大哥尚不知我是男儿身。况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陶丹枫想再见他一面。可是剪不断理还乱，这如何是好？
“他每天都来一次，已经来三次了。”
石无心比陶丹枫早到了京城三天，因为陶丹枫在绝尘峰耽搁了。陶丹枫想见他，又怕见他，真是左右为难。
他深怕石无心知道了“真相”，无法接受随而发了狂。当日两人走过了“情人桥”，顺利地通过玫瑰花刺的考验。而那时，陶丹枫不仅外貌上是女的，心态上也是女的，就算陶丹枫对石无心有好感，也是出自一颗“少女心”。
怎么办呢？
“丹枫，还是叫下人赶他走吧！要不然我给他一些银两打发他走，算是回报他对你的救命之恩。”陶千尚已吩咐仆人备好银两。
石无心不会收的，丹枫心想。
果然，仆人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老爷，那名男子定要见少爷。”
陶丹枫一咬牙，他必须狠下心肠来，结束石无心的幻想。
“秋菊，替我换回女装。”
岚儿原想跟了进去。可是被其他婢女挡了下来，岚儿有一种严重的挫败感。
没多久，陶丹枫已从房内走了出来。
岚儿为之惊艳，陶丹枫之美令她无地自容。
陶丹枫的手拿着鸡心耳环，他必须做个了断。
大门打了开来。
一道冷风悄悄地吹来，陶丹枫的衣裙飘飘。
“丹枫，你果然在家。”
石无心原以为自己再见到陶丹枫，会狂喜万分不能自己。但是没有，至少表面上没有，即使他心中已是波涛汹涌。
“是的，我回来了。”’
陶丹枫也是出奇的镇定，没有特别的喜悦。
“几时回来的？”
“不久前。”
“我等你三天了。”
“我知道。”
“丹枫，跟我走吧！”
石无心终于按捺不住，说出了他的心底话。
陶丹枫这一生，从未说过任何伤人的话，可是如今他得破例了，他不得不伤石无心一时，免得造成他一生的错误。
“石无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石无心，丹枫叫他方无心。
不是石大哥，也不是心哥，而是连名带姓的喊他。
“丹枫，你——”石无心一时之间也没弄懂陶丹枫话中何意。
“你头一回来我家，是为了乞食。这一回你更是想吃天鹅肉，是吗？想娶我，你配吗？”
陶丹枫所说的一字一句如刀般正刺入石无心的。
若不是丹枫曾表明喜欢他，石无心原不敢造次的。
何况陶丹枫也不知道无心已吃下了情人果，一生一世，只得有他一人了！所以陶丹枫才会故意说这些伤人的话，好叫石无心知难而退。两人就此海角天涯，形同陌路。
陶丹枫的铁石心肠、冷言冷语，并没有击退石无心。他压根儿不相信陶丹枫是个绝情人。
“丹枫，你有苦衷的，对不对？”
“姓石的，你别一直纠缠不清可以吗？本姑娘只是一时气闷，才陪你一起寻求解药，别以为这么一来，我就属于你了。”陶丹枫再下猛药，句句伤人。
“丹枫，如果你真要赶我走，为何眼角有泪？”
石无心看得清楚，陶丹枫是“故意”激他走的。
“我哪里在哭！你别净往自己脸上贴金行不行！”陶丹枫真恨自己不够坏、不够狠、不够绝。
他把抓在手上的鸡心耳环，重重地从台阶上扔了下去。
“这东西我不要了！任何你碰过的东西，我都不要。”陶丹枫话一说完转身就跑，大门再度关上。
鸡心耳环掉在石无心跟前。
这一回，鸡心耳环没再摔裂，因为它已被冷小弟超强武功给粘合住，想再摔裂它可没那么容易。
石无心捡起了耳环，呆望了半天。
“丹枫，我会再来的。”石无心喃喃说着，他会等到丹枫回心转意的。
门内的陶丹枫，两行清泪早已滑下。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了，他才又打开门来。
“石大哥，原谅我。”陶丹枫的话，石无心没听见，他已走远了。
但，不会的，石无心不会恨陶丹枫的。
陶丹枫走回大厅，大家都等着他。陶丹枫不想说话，退自走回房去。
陶丹枫一把扯下身上的女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算不能做情人，也可成为知己吧！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野蛮，少爷的房间，你怎么可以乱闯。”秋菊拦不住岚儿，岚儿可不是平常女人。
岚儿冲入了陶丹枫房内。她关心陶丹枫，不想陶丹枫有更。
“枫哥！”岚儿轻唤了他一声。
“少爷！她一点规矩也不懂。”秋菊向陶丹枫告状。
“你先下去吧！秋菊。”
秋菊满怀敌意地看着岚儿，心有未甘地退出房去。
“岚儿，让你见笑了。”
“枫哥，我岂是幸灾乐祸之人。”
“岚儿！你瞧，我的房内全是些女人的东西，而我也从小就接纳了它们。一时之间要改变，感到困难重重。”
“枫哥，这不是你的错，你千万不要自责。”
“不，我有错。我也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喜欢揽镜自照，我以前是喜欢女孩打扮的。
“枫哥，谁说男人不能爱漂亮。”
“岚儿，你待我真好，很会安慰人。”
“枫哥，我是诚心的。”岚儿在陶府住了下来，她不急着回绝尘峰。
陶丹枫现在的心情极需要有人陪伴。陪他做一些男子平日在做的事，譬如骑马、射猎、打拳之类的。
不过陶丹枫对这些的悟性并不高，还是琴棋书画对他来得容易些。
自从陶丹枫回复男儿身后，众婢女就吃起了飞醋来。如此俊俏迷人的少爷，谁不想整天跟在他旁边。
但是受宠的是岚儿，引得丫环们愤恨不平。秋菊为最，简直把岚儿恨到骨子里去了。
为了不想撞见石无心，每回出门，陶丹枫和岚儿都由后门走。
陶丹枫对骑马已略懂窍门，但比起岚儿可差远了。
这天陶丹枫和岚儿在城郊骑马，玩得非常痛快。
一路奔驰下来，两人都有些累了＿便下了马，稍作休息。
两人坐在一座凉亭内，享受着傍晚清爽的风。
“枫哥！”
“嗯！”
“我想我该回绝尘峰了。”
“为什么不再多待些时日？’”
“枫哥，陶府并不欢迎我。”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岚儿站起身来，遥望着远方。
一干丫环全排挤她，还批评她长得粗俗野蛮。这些岚儿都没有告诉陶丹枫，她不想他为难。毕竟她只是个客人，早晚有一天，她得离开陶府的。
“岚儿，不如把你娘也一块接来城里住。”
“我娘不肯的，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岚儿，我舍不得你走。”’
这一回舍不得的，换成了陶丹枫。
可舍不得又如何，总不能叫陶丹枫陪她一起走。留下来又没名没分的，就如同秋菊等人在背后批评的，她妄想当陶家的少奶奶。岚儿不否认，她是有这种“痴心妄想”，即使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但又止不住这种念头，岚儿已在心中植下了爱苗。如果此时更不走，怕此爱苗会一发不可收拾。
“岚儿！要如何才能留住你呢？”
陶丹枫恳切地希望，岚儿再多留些时日。
这要岚儿如何开得了口呢？总不能叫他娶自己为妻吧！岚儿欲言又止，跳上了马匹扬长而去。
陶丹枫立即也跨上马，追着岚儿。
“岚儿，回来。”
岚儿骑得并不快，她其实有意要让丹枫追上来的。
她听见了陶丹枫的呼唤，差点就将马匹停住。但她没有，反而快马加鞭地驰骋而去。
风中的呼唤，全抛在了脑后。
岚儿的泪淌在风中，她是真爱上陶丹枫了。不只因陶丹枫的俊倘，还有他的心地善良。
可是岚儿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粗俗女子，不敢高攀。她不知，她这一走能否再见到陶丹枫。
奔出了城后，她才停下马来。回头望去，陶丹枫没有追上来。她一直等到夕阳西下，还是不见陶丹枫的踪影。罢了，该死了这心的。
她快马加鞭，朝绝尘峰而去。
陶丹枫为何没追上来？难道他不想留住岚儿？
他是想的，可是他摔倒了，他从马匹上摔了下来。陶丹枫挣扎着想站起来，眼前看到的是个女子身影。
“岚儿！”陶丹枫以为岚儿折返了，但却不是。
“冷姊姊，是你，你离开情人谷了。”
是冷小翠没错，她再度现身了。
“陶公子，别来无恙。”
冷小翠故意加重“公子”二字，语带讽刺。
“冷姊姊！我本就是个男儿郎。”
“你本来就是？”冷小翠大感讶异。
“是的，只是我娘一直把我当女儿养大。”
冷小翠原以为是冷小弟用无花果把他由女变男的。没想到，陶丹枫本来就是个男的，这可真叫人称奇。
“你的脚扭伤了！”
陶丹枫无法完全站立，他的身子斜倚着。
“我扶你。”
冷小翠热心地扶着陶丹枫，她可是别有用心。
“可是之前你一点也看不出是男的。”
“我娘给我喝一种洛神茶，茶中有药制止我发育。没有防人之心的陶丹枫，对冷小翠道出实情来。
原来如此！那可是冷小弟让陶丹枫“开始”成长的。
“冷谷主将我浸泡在枫叶池中，当枫叶转红时，我体内的抗生素全都散尽了。而且我也吃下了无花果。”
当然，想要“变身”就缺不了无花果。
“陶公子，石无心可有去找你？”
“有。”陶丹枫不否认。
“他已吃下了开心果，病情已好转了。”
这陶丹枫早已料到，当石无心站立在陶丹枫眼前时，他就知道了。
对了！冷小弟曾经说过，冷小翠对石无心有好感，不如自己来为他们作媒。想到这儿，陶丹枫的脚疼已缓和了些。
“冷姊姊，你可是对石大哥有好感？”
“是谁告诉你的？”冷小翠大奇，为何陶丹枫会有此一问。
她这个叔叔还真是个鬼灵精。明明是个鬼灵精，偏偏又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坏人全由别人扮。
秋菊见岚儿没回来，正开心着呢！可是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这冷小翠可不像岚儿，会看在丹枫的份上，不和这些小心眼的丫环计较。谁敢饶她的舌，准有她受的了。
冷小翠就在陶府住下，她是来此破坏捣乱的。
“丹枫少爷，那石公子又来了。”
来了又如何，两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近来陶丹枫书读得勤。对于习武，陶丹枫兴致不大，不如去应考吧！他总得找些事情做，好振作一下精神，从头再来过。
夜里，陶丹枫念累了。
一人来到了院中，站立在枫树下。
满地的嫣红谢了一地，秋天就快过完了。再不久，枫红就会全掉光了。
陶丹枫细数着枫叶，心中百转千回着。
“丹枫！”
背后有人唤他，但声音有着迟疑。
为何迟疑，莫非不敢确定，他是不是陶丹枫。
是石无心，陶丹枫一听到声音，就知道是他了。
陶丹枫慢慢地回转过身来，缍要以真面目相见了。
“你是丹枫？”
石无心仍存疑着，眼前俊俏的公子哥儿为何同丹枫长得一模一样？只差在一个是男，一个是女的罢了。
“是的，我是丹枫。”
“你……你怎么可能是丹枫，丹枫是……”石无心目瞪口呆了，这怎么可能！该不会今晚丹枫心血来潮，做男装打扮了。
“我是陶丹枫没错，我本就是男的。”
陶开枫很勉强地把话说完了，揭穿自己真是一件难事。
石无心的脸色煞白，这该如何是好？
“丹枫，这可是你拒绝我的推托之词？”
石无心犹作困兽之斗，他仍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陶丹枫用手扯开了上衣，露出了他雪白的胸膛来。
月光下，陶丹枫的胸膛赤裸裸地呈现在石无心面前。陶丹枫的胸部平坦，不似女子有着双峰。
枫叶从他头上掉了下来，一片片的红叶，正如丹枫泣血的心。
事到如今只有敞开来讲了。天是冷的，冬天的脚步近了。
“还需要我再多说吗？”
石无心胸口猛然一痛，他爱的人竟是个男人。
石无心神黯然，陶丹枫看了一阵心疼，但他也无力去改变事实。
他穿回了衣裳。
“丹枫，你果然是有苦哀的。”
“石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欺骗你。”
陶丹枫解释着，为什么他会做女子打扮。
石无心颓丧地听着。
八年前，他一直难忘的，其实是个跟他一样的小男孩，而不是小女孩。石无心错爱陶丹枫了。
有钱人家把女孩当男孩养，或把男孩当女孩养，如此的颠倒阴阳，真是害人不浅。
他想也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他怎么可能怀疑陶丹枫是个男的，任何男人一见到陶丹枫都会被他所迷的。
石无心强忍住了悲痛。他不能够告诉丹枫，他已吃下了情人果，一生一世只能爱陶丹枫一人，即便他是个男人。
石无心想起了冷小弟的话来。
──即使他变成了任何“模样”。
当时，石无心想到丹枫变丑了，或是有了缺陷。
既然事实已不容改变，就不该再对陶丹枫纠缠不放，这样反而会害了丹枫。
石无心勉强挤出笑容来。
“丹枫，保重自己。”
“石大哥，我们不能只做朋友或兄弟吗？”
陶丹枫心中其实也是不舍，所以他仍想留住些什么。
陶丹枫的要求，说来并不过分，人和人之间有多种的情分存在。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友情、亲情。
原本，陶丹枫和石无心也不是不可能成为一对义结金兰的好兄弟，但现在已不行了。石无心非爱陶丹枫不可，否则他会心痛至死。情人果是没有解药的，只能忠心不能背叛。
“石大哥，你不愿意我做你的弟弟？”
陶丹枫追问着，他仍不想和石无心从此毫无瓜葛。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可以。石无心苦笑着。
因为两人如果继续在一块，若情人果的药效一发作，石无心难保自己不会去“冒犯”到陶丹枫，哪怕只是言词上的冒犯。
看石无心不为所动，陶丹枫想再挽回也留不住什么了。
“丹枫！我走了。”
石无心没有说再见。怎能再相见呢？在石无心转身的刹那，心就痛起来了。
这种痛是难以言喻的，而且比以往的心绞痛还来得剧烈。他几乎站立不住！但他咬牙撑了下来。
他不能倒下去。不能让陶丹枫看出了破绽来，他不能。
情人果的威力果然是名不虚传，石无心才刚下决定不再去错爱陶丹枫，不再来找他，即刻尝到被惩罚的滋味。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步出陶府。他原是施展轻功飞过屋墙进来的，此时却力不从心。
陶丹枫从后面追了上来！
不要，丹枫！干万不要再留我。石无心在心中呐喊着，他不想害了丹枫，就算他心痛致死，他也无怨无悔。
石无心早就该死了！他已多活十年了。石无心这也才明白，冷小弟是多么可怕的人。
陶丹枫追上了石无心，不过没再留他。
陶丹枫为石无心打开了大门，目送着石无心离去。
此去一别，怕再也难相见了。
“石大哥，你终会找到钟意的女子。”
石无心知道他不会的。
此时，陶丹枫自石无心身后，大声喊道：“你记得冷姊姊吗？带我们入情人谷的那位姑娘。她正在我家作客。她对你有好感，你知道吗？”
“丹枫。离她远点，情人谷的人言行都十分怪异！”
“石大哥！你要见她吗？我这就去叫她来。你等会儿！”陶丹枫一心想为石无心作媒，希望他早日心有所属。
但石无心没有等陶丹枫回来。
他并不想见冷小翠，他想见只有陶丹枫一人。然而，今后陶丹枫将他胸口永远的痛了。
他要去向何处？他自己也不知道。
甚至他能再活多久，他也不清楚。胸口的疼痛没有减轻，离陶丹枫越远就疼得越是厉害，但他不走又不行！
就算要死，也不能让陶丹枫看见。
石无心走在黑夜中，眼前一片漆黑。
每多走一步，心痛就多半分。一直到全身都被黑夜吞没了，石无心仍然坚毅地缓缓前行着。
陶丹枫叫醒了冷小翠，硬要她去见石无心。可是大门敞开着，石无心已走了。
“石大哥他走了。”陶丹枫难掩失望之色。
“陶公子，石无心已知你是男儿之身了？”
“是的，我告诉他了。”冷小翠心中暗叫一声好，这石无心必死无疑了。
冷小弟的诡计得逞了。
然而没整到陶丹枫，冷小翠心有未甘。于是她决定告诉陶丹枫，石无心已受情人果所操控了。
“石无心如果不和你在一起，他就会心痛致死。”
“心痛！你不是说石大哥的病已治好了？”
“此心痛并非原来的心绞痛，而是情人果所致。”
“情人果！”陶丹枫一听，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