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小气!

小气!

小气鬼!

不过是一时不慎说错话,竟然就这么没有风度的当场跑掉,这个皇帝真小气。

靠在太皇太后居所南华殿的窗前,卫非看著灿烂白云朵朵的天空,想著龙轻寒,不是滋味的叹气。

其实他知道龙轻寒在亲他。

虽然因为爱吃的缘故,卫非于男女之事淡泊,但也曾几度进平康坊的妓馆尝菜。妓馆轻薄常态,这男人女人的搂搂抱抱,亲来亲去,看得多了,他也习以为常。

只是不曾见过男人亲男人,于是醒来的那一瞬,发现那人亲他入了迷,便慌了神。

他羞啊!

如此专注的亲著他,双舌交缠那般缠绵,他何曾经历过这样的香艳场景?

又何曾,亲近一人至此耶!

扇羽睫,黑瞳睛,迷离光华诱人间。

桃花酒的芬芳依旧未散,那人唇齿绵绵,他只想躲,只想缩。

可就是,逃不脱,外间传言性子温顺的年轻皇帝,于此却显得霸道非常,吻得更深更深,他连心都像上了锅……

好似被煎著烧著煮著,肌肤的高热弥漫,不知是风寒错,抑或是羞缠绵。

当双眸相对,已是昏了头。

哪里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呢?

看到那人不知所措的瞪著他,张大眼,乌溜溜时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脸不由自主的红了,张口就是一句。

见他听话之后直勾勾瞪著自己像是没了心魄,看他听话之后面色大红犹如熟得正好的朱砂樱桃,看他听话之后捂面绝倒龙床之上,半晌方才起身一言不发涨红脸跑掉。

说是气冲冲,那神色怎么看怎么不像--

倒像是畏罪潜逃。

那时看龙轻寒离宫,卫非抱著被子笑得好开怀,可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那时说了什么。

你饿了吗?

想到这句话自己也不由著恼,他怎么会这么没有水准,至少第一句也该问皇帝要几斤寿桃糕才是,这怎么看都是他吃亏!

只问饿了没有,不摆明说自己是好吃的食物吗?

不妥不妥,他爱吃东西,却不爱人咬他。

想起来就想叹气哟!

亏得自己垂涎了寿桃糕好久,却只能日日对著那尊寿桃糕模样的皇帝看著眼谗,咬又不能咬,只能看,诱惑一日比一日增加,却天天饿得他要死。

这样的苦日子可真是要熬不下去了。

加今好机会竟会被他错过,不行,要扳回来。

他要吃寿桃糕!

他一定要咬到真正的寿桃糕!

瞪著窗外在蓝天上胖呼呼肥嘟嘟游来游去的有几分像寿桃糕的白云,卫非捏起了拳头,发起了誓。

欢悦不久,他又雏眉。

说要寿桃糕,可见不到那人,一切都是徒劳。

想了想,卫非又发愁。

自从那日笑罢,他就被一堆的内侍打包送到太皇太后居所,再见不到皇帝一面。

这几日他退了风寒,正是生龙活虎,应该宣召他的人却毫无音讯。

据说龙轻寒这几日来长吁短叹,据说皇帝这几日时常发呆,可他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非他打算亲了他就拉倒?

莫非他就被这小气皇帝白亲了不成!

他不要吃亏,他要寿桃糕!

卫非咬牙切齿的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

他要回礼!

他一定要回礼……

于是第二天龙轻寒下朝回宫,半路遇见了笑眯眯从草丛中跳出的卫非。

看到他,龙轻寒不自在的撇过头去,却听到了卫非喜滋滋的宣言。

「你要赔偿我的损失,我也要给你回礼。」

啥?

赔偿损失他倒也听得懂。

这「回礼」是什么东西?

龙轻寒一惊,突然心底一凉,又转过头盯著他。

似乎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看著卫非神气活现的面孔,龙轻寒不由倒退几步。

今日是灾神出巡的日子吗?

上朝前真该叫钦天监的臣工过来问问昨夜的天象有无异常,比如有没有像「凶星克主」这样的星相……

还是带著卫非到个僻静点的地方比较好,以免他「凶性」大发,他克制不住,倒叫臣下看了笑话。

思及于此,龙轻寒努力的挤出笑脸,道。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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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龙轻寒这样,看得卫非很不爽。

防他像防贼。

卫非老大不满的看著龙轻寒。

明明四下无人,这人也已摒退了身旁一堆的内侍宫女宿卫,带了他到这看半天鬼影也没一个的荒凉之所,怎么他还是贼头贼脑东瞧西看,一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不放心样。

他的「回礼」有这么可怕吗?

回想方才,自己提出要吃寿桃糕那人头还点得像小鸡啄米,可才一说自己要回礼他就面色大变,斥退左右……

当他是饿鬼降世吗?

好气!

英挺剑眉一挑,卫非恶狠狠瞪著龙轻寒,看得他直冒冷汗。

那厢卫非正生气,这边龙轻寒也浑身发毛,有苦难言。

他也不爱这样鬼鬼祟祟,可又有什么办法?

实在是他料不定这诡异无常的卫小侯爷打算做什么。

虽然卫非脸上笑眯眯,可他笑眯眯在梦里也会想著咬他这据说很像寿桃糕的皇帝,还不止一次。谁知道这家伙现在又打算做什么了,龙轻寒怕卫非又想要咬他。

尤其如是大庭广众之下,卫非光天化日要咬他,可怎么办?

所谓树要皮人要脸,他龙轻寒要防范于未然。

所以他像防贼样防他。

即使,其实他对卫非温润如玉的唇滋味,说实话龙轻寒有些想念。

那样微温的感觉如春日无风下的湖水,波光静静,却一丝一丝,在阳光下泛起小小的涟漪,一点一点都浸进他的心里……

剪不断,理还乱

说是气,其实却是无措,那日他恼得不是卫非的刹风景,却是解不了自己的心情。

匆匆行,送走了他,这几日不见他,怕乱了自己的心,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著他……

不懂,又无力抗拒。

为什么这人总是能够笑得如此大摇大摆,如没有一丝忧愁,如同没有过往?

就算他没有了幼年母亲逝世时的记忆,他少时丧母却是事实,没有母亲的关怀,和自己其实并无不同。

虽然自己不是杜太后亲生,可他毕竟是她养大的,教养之恩大于天。如没有杜贵妃,他或许无法长大,心里感激,却不是没有怨。有个整日汲汲于名利却不理会儿子的母亲,有也等于没有,对此他常郁郁,为什么卫非却能如此无虑,想不通的时候……

夜晚无眠,有时整夜都在想他与他的不同。

小麦色的肌肤、修长的身躯,琥珀样淡淡的瞳、微翘的鼻子、朱砂色的唇,卫非的身影在心中渐渐清晰……

以往只牢牢记得某个叫做卫非的家伙咬了他一口就跑掉,还抢跑了他的胡麻饼,如今却只想著他贪吃的模样,为食物而斤斤计较,精明的不得了的模样,报仇之心淡了,起的却是淡淡牵挂……

可见了他还是很怕。

因为不知道卫非与众不同的脑袋想些什么,因为不能够预料卫非会做些什么,因为卫非看著他总是垂涎三尺的目光常常让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食物。

就像现在,他说要「回礼」。

那「回礼」会是什么?

卫非笑眯眯的面孔他看去心中无底,头皮发麻,龙轻寒有些害怕。

而看著卫非恶狠狠瞪著他,气恼的模样,龙轻寒却有些想笑。

其实卫非很单纯。

他的神情就如他心中所想,什么都浮在脸上。

不知卫非于他人是否如此,在他面前,卫非却是这样。

于是小心的凑近了他的脸,对著他微笑,即便那人气呼呼扯著他的嘴角也不著恼,龙轻寒自觉他对卫非,其实有些纵容。

可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卫非扯他一点力气也没用,虽然脸上装著穷凶极恶,这个面坏心善的家伙呀,却是一点力也没用!

再也忍不住,龙轻寒微微轻笑出声。

怔了卫非。

皇帝怎么了?

他揪他脸的力气用太大了吗?

急忙忙缩回手,那人却笑得一脸得意,这下卫非莫名其妙……

被欺负还这么高兴?莫不是著了风寒?

神情讷讷,他狐疑,摸摸他的额头,没有高热的反应。

而他任他抓来摸去,只是笑,一点也不挣扎,不著恼,斜眼看去的时候,龙轻寒那朱色的唇就在卫非的面旁。

卫非眼珠子突然被龙轻寒的唇吸去了注意力,贪婪的,贪婪的看著那样红润的唇,卫非喜上眉梢。

好机会,

既然皇帝都肯让他这样抓来摸去,亲个一两下总该是没有问题的,趁这机会多及收点经验,下次和一干好友去平康坊也能吹嘘一下,省得那帮只知色不知吃的家伙们天天笑他没经验……

估量著该从哪地方正式下唇,卫非捧起龙轻寒的脸左看右看,正欲亲下去,却不料,闻到一阵扑鼻的异香……

好熟悉的味道啊……

嗅了嗅。

卫非仔细嗅了嗅,鼻子贴近龙轻寒,嗅了又嗅,这香竟来自他的唇边上。

正狐疑,他没发现自己的鼻子与龙轻寒的鼻子,近得贴在了一起。

龙轻寒的眼睛,近得可以看到卫非的眼底。

看他这副呆呆的样子,龙轻寒也有几分犹疑。

卫非这家伙打算干什么?

和狗狗一样对他嗅来闻去,死赖在他怀里,还一脸疑惑,状若有所思。

他在想什么呢?

思考得这么认真的卫非可不多见,弄得他也有几分好奇。

「卫非,你在想什么?」

卫非答了,却是牛头不对马嘴。

「你早上吃什么?」

敢情他饿了,又是好笑又有点生气,这卫非真是时刻不忘吃,抚抚额头,龙轻寒回话。

「梅花片雪粥。」

又嗅,卫非摇头。

「不对,还有别的东西,这个香味我不会忘的,太特别了!」

想得这么费劲就不要想,试图岔开卫非的注意力,龙轻寒又道。

「好啦,别想这个了,你不是说要给朕回礼吗?怎么不回了?」

哟,这下皇帝稀罕啦!

卫非回了神,高高扬起下巴,撇过头,现在他可不干了。

「回礼过时不侯。」

「古人云:来而无往非礼也!卫非,你不想吃寿桃糕了吗?」

意有所指,龙轻寒看著说是不干却依然死赖在他怀里不动,抓著他衣襟的卫非,轻笑。

这家伙怎么能用「寿桃糕」来诱惑他呢?

卑鄙、卑鄙、实在太卑鄙了!

恨恨一咬牙,卫非回头又捧起龙轻寒的脸,正欲亲……

思绪却又被那一阵又一阵传来的异香迷了神!

天啊,他想起来了,这下是云阳墨荷的香味吗?

不不不,还得加上丹阳雪耳的味道才能混合出这么勾魂夺魄的食物香,难道皇帝早上吃得不仅仅是梅花片雪粥,还有墨荷雪耳羹吗?

云阳墨荷,清幽淡雅的芬芳于中洲大陆称最。

蕊若黄金之色,花如烈艳之红,食之脆嫩无匹,清香四溢,再配上丹阳府滑柔得可在唇齿之间打转得丹阳雪耳,简直可以说是天下第一珍馐,这臭皇帝怎么可以自己独吞这好吃的东西……

瞧瞧他这唇边还遗留著的墨荷雪耳羹的余芳,就知道这东西有多么好吃,卫非好想吃。

所谓心动不如行动。

一个失神,他啃了下去……

「痛啊!」

惊叫吓了两人一跳,呼痛的是龙轻寒,被吓到的人是卫非。

「你不要一下子叫得这么响好不好,会吓死人的!」

卫非气咻咻学龙轻寒叫道,口音之中略带一线心虚。

糟糕了,刚才想得太入神,把这皇帝当成墨荷雪耳羹咬了,他不会发火吧!

捂著自己的唇,摸了摸,哎哟,痛,这卫非啃得可真狠!

用不著想他也知道这家伙把他当食物了,说不气是骗人的,却还是无奈居多些,看著卫非故作无辜的神情,龙轻寒冲他招手。

「过来。」

「我不是墨荷雪耳羹,你不要咬我,我不是食物,不好吃!」

警惕得瞪大眼,卫非说道。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果然他又把他想成了食物,该值得庆幸的是这家伙这回没把他当成寿桃糕。话又说回来,这个小卫非,专横跋扈真不负他在宫中的雅号……

「朕教你什么是吻,你好好学。」

头偎近,龙轻寒轻轻吻上了卫非的唇。

这日下午,这两人就在废弃的寒阳宫外你侬我侬了大半天。

那时他们都忘了彼此身为男人,其实不该这样缠绵的吻。

可是管他咧,天色这么好,身边的人那么好,有什么理由不吻下去?

心动的感觉,骗得了别人,又怎么骗得了自己!

效果如何呢?

据证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伟大的皇帝嘴角一圈皆是青青紫紫,却对此事一言不发,

且不准任何大臣上奏此事。奇怪的满朝大臣们通过各自渠道打探来的消息说,昨日陛下进膳用一道名为「醉蟹」的菜时,被某只尚未彻底醉倒的大活蟹独螯给蜇了,虽说最后收拾了它,但一时不查的皇帝也因此而伤痕累累……

提供那个消息的小内侍心里其实对这个消息甚为不解。

齐公公说陛下交代有人问起他嘴边的伤就这么说,可明明陛下昨日早膳未食蟹,又怎么说被蟹蜇了?

至于中膳陛下忘了吃,晚膳陛下气得没吃,据说那是因为极其愚笨的某人实在太不受教,没有天分……

他奇怪,问在陛下身边服侍甚久的齐公公。

齐公公只说了几个字。

「那得问『蟹候』。」

「蟹侯」是谁?

舞阳侯卫非是也。

据说舞阳小侯爷这日唇也是肿的!

怎么这么凑巧,也没听说这位小侯爷被哪只不长眼的蜜蜂扎了啊!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别多……

小内侍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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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轻寒心情不好的时候,卫非心情也不太好。

他竟嫌他笨?

这哪里能赖他笨,他也不想想自己的唇边墨荷雪耳羹的残留香有多么诱人,他其实也想努力学亲亲,可这嘴巴不听话,一闻到墨荷的清芳就迫不及待啃了下去……

这怎么能赖他,这怎么能赖他。

自认为冤,可那皇帝好像不这么认为,那日正柔情蜜意,他醉心啃著龙轻寒的唇,龙轻寒却一脸怒气冲冲,还把自己抱起,穿过寒阳宫直到寝宫,把他丢进了龙床上,就跑了。

卫非傻了半天。

平日的龙轻寒绝无此等「神力」可言,似乎他真有点火。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几天他乖乖的哪里也没去,就等著龙大皇帝来训话。

想了一堆又一堆的歪理正理打算好好解释一番,龙轻寒却又是几日不见踪影。

夜晚连寝宫都没回。

莫名其妙,心有些酸,皇帝该不会跑到那一后一妃那里去过夜了吧!

平时对此无所谓,可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卫非突然变得很介意皇帝的去向……

时不时,闲暇的时候,做事的时候,吃东西的时候,发呆的时候,脑袋里会冒出龙轻寒的影子……

可是就在他这么想念他的时候,皇帝就这么不讲一点义气的消失了。

这家伙究竟到哪里去了啊!

把他晾在这富丽堂皇的殿宇之内凄清度日,孤枕独眠,卫非心里哼哼唧唧。

想他自幼就为宫中娇客,谁敢把他晾到一边去不理,就连当年先帝在生,也都把他卫非抱在膝上疼,龙轻寒竟然敢好几天不理他。

当真是有些不是滋味了。

卫非不懂自己的情绪,这几日想到龙轻寒心海就像六月里的天,说变就变。

喜又恼,说愁也愁说笑也笑,万般滋味在心头。

理不清,如乱纱,扯不出头绪来。

许是思念,想著他,心里竟有些牵牵念念。

可恶又可恨,那人不见踪影。

一日太皇太后来看他,送他三大盒寿桃糕,他夜里独自一人吃贴心,看那寿桃糕,却险些看成了龙轻寒。

烦烦躁躁,那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三日寂晚他一人独守』第四日卫非夜里坐在清心楼顶台上发呆。看去,月亮正圆。

今夜云色月影皆好,他一人无心赏,转头看,身后一堆见他坐在阑干之上惶惶不安的内侍。

不由得烦,抓过一个问,究竟何人派他们来妨碍他的雅兴。

一小内侍怯生生答道。

「陛下担心侯爷不会照顾自己,让下臣照应侯爷。」

自己也无法控制的,那一瞬间,一抹微笑突然浮上了唇。

他又问。

「陛下去哪里了?」

得来答案,他心情油然大好。

又抬头望下,一切尽收眼底,抬头望天,一轮寒月光影照宫城。

吩咐内侍又拿了一壶温酒。

卫非足尖一点,勾住飞檐,提气在连绵的屋顶上穿梭。

其实这有罪,大平律令有云,穿宫垣者,重罪。

垣者,墙也。

可对那人,金吾军巡卫睁眼闭眼。

宫中能够如此肆无忌惮,除了「蟹侯」卫非,还有谁?

平素卫非虽有特权,却不会轻易动用,也许今晚他真有急事要办。

罢罢罢,就当作他们未曾看见。

自然卫非不知金吾军心中的话。

于是有人踏著月光而来,而在清心阁斋戒沐浴,欲于次日行祭天礼的龙轻寒,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少年。

不知怎会如此,但他牢牢的接住了他,即使那人压在了他身上,可那人见他,却笑,抱著他的头,吻了他的唇。

深深的,不是啃,这回是货真价实的吻。

此时方知何谓「缠绵」,如丝如缕,绵绵不绝的甜蜜。

喘息未定,龙轻寒举头望天,只见月亮的光辉从清心阁圆顶中间泻下……

柔柔的,笼罩在他们俩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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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非很开心。

靠著龙轻寒单薄的肩膀,喝著他递过来小玉杯里的桃花酒,顺便亲亲皇帝的唇,见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又恶狠狠吻回来的时候,卫非很开心。

很少人能够得到皇帝的服侍,而且身为皇帝的他心甘情愿,没有强迫也没有矫情……

多出的些许的甜蜜,这让卫非又些飘然欲醉。

身而为人,大凡跳脱不出酒、色、财、气的陷阱。

卫非是个普通人,也有点小小的虚荣,不能跳脱三界之外,所以他很享受现在的场景,只要他不看皇帝的眼睛。

龙轻寒的眼里有些莫名的东西,看得卫非的心也发烫。

他不知道自己眉目温顺的样子其实很诱人,少了平素的气死人不偿命与少根筋,卫非其实很可爱。

眉眼弯弯,不住瞧他趾高气扬的脸,盯得那人窘得低下头去,手也掐了他一把,龙轻寒还是忍不住想笑。

真的有什么不同以往。

见他笑,卫非纳闷的抬头,又低头。

是有不同。

月下的情人吻,他不再啃,而是亲上龙轻寒唇的时候,吻在这发生的一刻起似乎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以后龙轻寒的眼里多了一种情绪,莫名的看著他便会让他的脸升温的东西。

而卫非不知道的是,其实他看龙轻寒,眼里也多了一抹情绪。

龙轻寒不是木头,他感觉的到。

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发生,有异样的情怀在心间渐渐弥漫,有一种甜蜜的感觉呼之欲出……

心乱如麻。

而他们选不约而同选择了逃避。

这样的感觉陌生,也很甜蜜,甜蜜到让人困惑,让人觉得危险。

因为他们是男人。

男人和男人之间,除了肝胆相照、生死相许的朋友道义,兄弟情谊,还会有别的什么东西吗?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有什么不同了,他们都承认,但也没什么不同。

正如太阳东升西落,今夜过去,未来的一天一天与往日并无不同。

或许,只是或许相同。

只有今晚与平素,确实不同。

龙轻寒不愿拘泥于皇帝的身份,也不想当常人眼里的温吞好人,今夜他想掠夺某人甚为甜美的唇。

卫非温顺的收敛起了自己飞扬跋扈的个性,愿意憩息在他怀里,就这一夜,忘却世间的一切。

明天是明天,谁管明天会发生什么?

今夜是属于他们的,从他离开皇帝的寝殿,从皇帝接到他,诧异的眼神里所冒出的,忍不住的狂喜,他就忘记了一切……

而龙轻寒接到那如同踏月而来的不速之客,那刻他的心都在颤抖。

他们只想看著今夜分外清亮的明月,灿烂的星子,看著对方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夜深沉,人不寐。

清风徐徐送爽,龙轻寒抚著卫非的发,看他靠著自己的肩,小声说话。

「你知道吗?今夜我把寿桃糕看成了你。」

「朕长得像寿桃糕还情有可原,这寿桃糕怎么可能长得像朕?」

他不解风情的话止于某人顿时凶光大盛的眼。

「我怎么知道,反正那些寿桃糕一个个在我面前就像你的脸,害得我差贴咬不下去……」

听著卫非不是滋味的抱怨,龙轻寒摸摸他的头,笑道。

「难道你没咬,这可不像舞阳侯卫非做的事?」

「当然咬了,不吃不解恨,我以为你跑到那一后一妃那里去了。」

「天地良心,朕要准备行祭天大礼,哪里敢近女色,这几日都在清心阁斋戒……」

冤枉他的可真彻底,当他是什么人,正欲瞪人,却又被覆上的唇消了音,柔和了面容。

真真切切的,那一瞬间。

唇覆上的瞬间,他听到的是这样的话语。

「我喜欢你……」

不知怎么的心就像飞扬了起来。

再看,发现卫非的脸红红的,怎么诱惑,也不肯再抬头看他一眼。惹得他微笑著抱住卫非,抚著他头顶的发。

其实他也想说,可是他想说又说不出口,他胆子没卫非来得大。

其实,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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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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