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周日一大早,江美仁便骑着机车到超商买生活用品。

哪知买完了一堆东西,在回程的路上车子却突然熄火,怎么也发不动。

那辆骑了八年的旧车,早该淘汰了,只是念旧的美仁,实在不忍心将这辆父亲当年常载她上下学的旧车给卖了。

她将车停在路边,猛踩了半天,车子就是不肯发动。

“这下可好了,我买了一堆的鲜奶与蛋,现在却只能待在这里看着身旁的车子不断地呼啸而过。昨天想尽了办法,好不这是接近何氏集团新任总裁,却碰了一个软钉子,搞不好还得为了事业出卖色相;结果今天又碰到车子突然熄火,给我停在路边罢工。我最近可真是幸运到家了!”

正烦恼着不知该怎么办,突然想起她最要好的朋友们,不是正好利用周末假日和家人出游,就是出外逍遥去了,不然她今天下午原本打算开个茶会的,无奈亲朋好友们节目竟一个个比她还多。

唉……这就是当记者的悲哀,天天忙着跑新闻,就算半夜突然有事发生,也得牺牲睡眠和所有的私事去处理。

在这种情况下。她哪能要求那群亲朋好友对她多热情呢?

美仁拿起手机,一遍遍地查看电话名单中那些有点熟又不太熟的人名,突然想起她的闺中密友冷艳。

找她好了,这时只要一通电话,央求她来载自己一程,一定没问题。但是……让冷艳见到她那辆早该进废车厂的“古董车”,铁定又会被她念到臭头。

冷艳老是爱说她的出版社又没亏待她,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换掉那台早该寿终正寝的老车?

江美仁心想算了,她还是自己走路回去比较自在。反正这里离家还不算远,只要忍耐一下炽热的太阳,很快就可以走到家了。

刚拿起那一大袋的食物,令她走起路来有些重心不稳,这时身旁突然有辆车子以飞快的速度与她擦身而过,这么一擦,不但舍美仁怀中的东西掉了满地,人也被撞倒在地,幸好没受伤,但此时她的心情已经恶劣到极点了。

一只大手适时的伸出,想扶她一把,但美仁一想起那些开车态度恶劣又横行霸道的司机,她毫不领情地装作没看见,转头过去,就开始说教:

“我说这位先生,你也太霸道了吧!?马路这么大一条,有必要开车开到慢车道来,还开这么快吗?你当马路是你家开……”

话才说到一半,她突然住口,一双灵粲却惊愕的眼神盯着一名俊美得不像话的男人猛瞧。他不就是那个那个让她碰了满头钉的何氏集团副总裁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又见面了。”

何鹰雄的脸上,再度挂上那抹神秘的迷人魅笑。

“我想你对我有些误会,其实我不是那个横行霸道的司机,方才粗鲁地擦撞到你的人,早就逃之夭夭了。相反的,我跟你一样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江美仁大感意外地问。

“我的车子在经过这条街时,被天上突然飞来的鸡蛋给砸了一车。”

她一转头看见鹰雄身后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果真被一堆鸡蛋给砸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江美仁笑得有些僵,虽然她是无意的,但这种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你的车子好像有点问题?”

他锐利的鹰眼,一眼便看穿了她目前尴尬的处境之一。

“需要帮忙吗?”

“呃……不必了,其实只是一点小问题。呃……不对,要。我想我一个人大概没办法处理,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愿意帮忙,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她实在会被自己那愚蠢的自尊给气死,明明好不容易又有接近何鹰雄的机会,为什么她要白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但依她平常的个性,确实不愿意随便接受别人的帮助,她自认够独立了,用不着事事麻烦别人。但这次不同,一想到对方是她极力想争取专访的对象,她怎能拒绝?

他唇角扬起一抹深沉的笑意,试探地问:

“如果你的车子坏了,我可以先送你回去,再找人来处理你的车子。愿意让我送你一程吗?”

方才她那自相矛盾的态度,令他觉得有趣极了。

何鹰雄心里清楚得很,任何记者在这时,应该都不会放过接近“猎物”的机会才对。

江美仁被他那双深邃得仿佛会看透人心的魅眼瞧得脸色发红。

真是怪了,每回被他这么一瞧,就会脸红心跳得厉害,害她大失平日水准,这下她还有颜面敢自夸是全台湾最精明的女记者吗?

她很努力地振作起精神,倔强地回望了他一眼。

“既然何先生不介意,我当然很荣幸有机会见识到何先生开车的技术是如何的高明。”

“高明倒不敢当,但有机会我倒想试试开F1的感觉如何。”

他笑得自信,语气中更不乏志得意满的自傲,江美仁正要随他走向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却想起她买的食物和日用品仍散落一地,于是立刻回头去收拾。

“小心,危险!”

看她一心想拾起那些掉落一地的东西,却差点被后方急速而来的机车所撞,何鹰雄毫不犹豫地伸手用力将美仁拉进他的怀里,这才免去一场灾厄。

一被他拉进那充满男性气息与魅力的怀里,美仁随即脸红心跳地推开他。

每回一亲近他,她的心就仿佛不受控制地强烈跃动着,这种令人感到害怕的激烈反应,令美仁有些手足无措。

鹰雄则是逐渐习惯了她身上的味道,和发间无意中飘扬的那股淡淡清香。每回亲近她,他不但没有任何的排斥反应,反而还有点淡淡的迷恋。

难道,他真的看上了这个一点女人味也没有,却英姿飒爽、聪明伶俐的女记者?

何鹰雄不发一语地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江美仁则是红着脸,受宠若惊地坐进了驾驶座旁的位置。

一路上,各怀心事的两人谁也没有开口。美仁简单地向鹰雄说明她的住处所在后,很快地就到了她家。

“谢谢你今天的帮忙,再见。”

“慢着!”

因心里陌生的情感而感到强烈不安的美仁,正想逃之夭夭,以免再度被他深邃的目光弄得心乱如麻,却被鹰雄叫了住。

“如果你想现在实行我们之间的交易,其实我不反对。身为记者,你也明白即时新闻的重要性。只要一个吻,就可以得到我的专访。”

他突然开门见山地对她提出这个要求,令美仁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鹰雄深沉的黑眸之中,有着一股戏谑及嘲讽的意味。他想知道眼前这个当红的记者是否真的愿意为了得到一篇专访,而牺牲自己的尊严。

如果现在能轻易地得到一吻,以后就算想要上床,或做其他更“深入”的交往,应该也很容易吧?

可是,太过容易得手的女人,实在不合他的胃口。

他饶富兴味地看着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无比的江美仁,等着她的回答。

“对不起,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记者,但我宁可有尊严地走出去,也不要为了一篇专访而出卖自尊。”

好不容易强自镇定住那差点跳出胸口的心脏,江美仁傲然地做出声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那辆豪华名车。

何鹰雄深邃的瞳眸,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对方果真是一个倔强、有骨气又机灵的女孩。难得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他期待与她再度交手的那天。

※※※

江美仁回到出版社的办公室后,整天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凝重神情,仿佛在作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

冷艳察觉了她的异状,关心地问:

“你现在有空吗?要不要到我的办公室里谈谈?”

美仁朝她点了点头,便随着冷艳进入她的办公室。

“是不是在采访新闻时,遇到了什么困难?”

面对冷艳关心的询问,美仁只是摇头苦笑:“没什么,我只是突然间很害怕自己会让你失望。”

江美仁尚未自大学毕业时,便进入台湾周刊打工,一直到毕业之后,仍一直留在相同的工作岗位上。

她认真的工作态度,一开始就被美丽又聪颖的冷艳所注意。她心里明白,纵使自己的能力有多强,工作有多努力,若没有冷艳的照顾与提拔,她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年之内,跃升成为台湾周刊的当红记者。

更何况,从冷艳特地将她从夏威夷召回,把最重视的新闻全权交给她去执行的情况看来,就可知冷艳对她极为重视。

如果她因为私人的感情因素,而错失这难得的机会,岂不愧对冷艳?

但要她出卖自己的身体……呃……虽然只是一个吻,她还是很难勉强自己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连自尊也要抛弃。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自从你进入台湾周刊以来,表现一直很好。我刚才在看你昨天写好的那篇SARS对台湾的冲击之专题报导,我觉得你写得很好呀!”

“但是我一直到现在,仍无法争取到何氏集团少东的独家专访,甚至连他对于何氏集团未来的运作,及经商理念等任何的消息,都无法掌握。他就像是个巨大的谜团,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要将何氏集团领导到哪一个境界。”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件事,关于何家少东的专访,你不必心急。你得不到独家,别人也一样连边都沾不上。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冷艳神秘地一笑,“我原本还在猜测,你是不是突然迷上了某个魅力令人难以抗拒的男人,所以才挣扎着事业与爱情无法两全其美。我真怕你哪一天会为了某个男人,突然弃我面去呢!”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当我是那种有异性、没人性的女人吗?”江美仁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谁晓得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冷艳故意露出一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表情来挖苦她,逗得江美仁哈哈大笑。

“那咱们来打赌吧!看谁先变节投向男人的怀抱,先嫁出去的那个人要给另一个人一百万的变节罚金。”

“好!一言为定。真不好意思,那一百万我拿定了。”

“我倒觉得先变节的人一定是你。我赢定了!”

“嘿嘿……”冷艳狡猾地奸笑着说道:“将来鹿死谁手还不晓得,到时就看谁的定力差,先被男人给拐了去,只好乖乖地付钱了事。”

“是啊!我倒很好奇,到底要怎样的极品男人,才能偷走咱们冷大小姐的铁石心肠。”

“不敢当、不敢当!我才怀疑,什么样胆大包天不要命的绝代公子,才敢对咱们冷酷无情的工作狂——江大美人下手。”

“别再挖苦我了,我一点也不美。光是有个足以欺骗社会的美仁之名,实在令人有些啼笑皆非。”

“谁说你不美的?我倒觉得你那脂粉不施的清秀模样,比起其他粉底涂得比墙还厚的人工美女要自然、迷人多了。”

“谢谢你的恭维。但我自认凭我那比沧海一粟还渺小的女人味,是万万比不上丰姿动人、绝代风华的冷大美人。”

冷艳确实是个女人味十足的美女,她露出自信的微笑,接受了江美仁的赞美,然后突然一脸哀怨地说:

“怎么其他的男人都不像你那么有眼光,没人发现到一个绝世美人就坐在台湾周刊的总编辑办公室里?”

“可惜大部分的男人一知道你贵为台湾最具代表性的周刊总编,就吓得拔腿就跑。没办法!这年头的男人都怕女强人给他们太大的压力。”江美仁很遗憾地耸肩表示:

“不然将你总编之位让给我好了。我愿意代你承受美丽的女强人独守空闺之苦。够义气吧!”

“喷!想不到你想篡夺我这总编之位已久,小心我来个‘杯酒释兵权’,你就没戏唱了。”

冷艳故作严肃地硬绷着一张差点破功的笑脸,提醒她“做人要守本分”的道理。

江美仁看她那装得不怎么成功的晚娘脸,忍不住先笑出声。

片刻后,冷艳突然正色地问:

“咱们言归正传,方才看你那为难的模样,该不是咱们的何大公子丢了什么难题给你吧?”

江美仁不禁讶异地露出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冷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想想咱们是认识三年多的老朋友了,你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怎么逃得过我这如来佛的五指山?”

再度想起了何鹰雄那句挑衅的话——

用你的吻,来换取独家专访我的权利。

她蜜桃色的小脸又是一红。

“还是你想直接招认你看上了那个俊美无双的何公子了?”

冷艳见她粉颊微红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调侃何美仁。看来自己快要赚进一百万的外快了。

“才没那回事。”何美仁红着脸,急着想撇清两人的关系。

“你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趁机钓上何家少东那个有亿万身价的金龟婿,以后就不必看人脸色,辛苦地到处抢新闻了。”

“然后乖乖地交一百万变节罚金给你?”

“对呀!这样我们双方都获利,不是很好吗?”

美仁白了冷艳一眼,就知道她又在打这种鬼主意。

两人打打闹闹了一会儿,冷艳突然正色道:

“有句心里话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感到疑惑、危难,不知所措时,不妨想想你当初进入这一行的初衷,也许,就能找出一个合适的方法,继续前进。”

“谢谢你的提醒,我明白你的意思。”

江美仁认为冷艳说得对,如果她真的无法接受何鹰雄所提议的交易,不如就照自己的意思,凭自己的实力来争取。

只是,一想到何鹰雄近日大刀阔斧的狂傲作风,美仁突然脸色沉重地说:

“其实,我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才区区的一百万,你就这么输不起?”

“我不是说这件事。而是自从何鹰雄回来,接任副总裁的位置之后,他就毫不掩饰地频频展露他的野心和优越的商业头脑。一上任,就给了何氏集团的死对头富盛财团一个下马威,一反其父亲以退为进的保守作风,大肆地搜购并吞许多面临倒闭的中小企业,还毫不客气地抢了富盛财团的一名大客户。他这种狂傲不羁的作风,迟早会引来眼红的同行报复。”

冷艳试探地问:“你担心他会出事?”

她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记者多年的敏锐直觉,令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恶,那个存心戏弄她、给她难堪的男人,前一天才跟她提起一个令她丧失自尊到极点的交易。她应该恨他,甚至讨厌他的,但为什么一想起那天,她内心交战了半天,差点为了争取专访而答应他的要求的事,就感到一阵令人亢奋的脸红心跳?

如果那天他们真的在车内接吻,那她……不,不能再想了。

这根本是强烈地抹杀她自尊的行为。就算她再心猿意马,对方再帅再迷人,她也不能答应。

但她还是……忍不住为了他的安危而忧心,这是什么原因呢?好矛盾的感觉。

“我只是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我想找个机会跟他谈谈。”

这小妮子还真不是普通的老实,一有什么心事就全写在脸上,跟她平常那种精明干练的女记者形象,一点都不符合。

只怕她是身陷爱河而不自知了。

冷艳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劝她不要太钻牛角尖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在此时响起。

“请进!”

“总编,我们刚刚得知—件大消息。据闻,何氏集团在今天早上接到一封匿名的恐吓信。信中好像威胁要何鹰雄停止并购其他公司的行动,否则就要派人暗杀他。”

负责接听电话的小妹,一探头进办公室,便毫不迟疑地宣布一个大消息。

江美仁和冷艳闻言双双脸色丕变。她们万万料想不到,美仁的担忧果然成真,而且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写信恐吓何氏集团。

冷艳冷静地问:“现在何鹰雄的动向如何?有没有针对这件事作出任何的声明?”

“还不知道,目前只知道何鹰雄照常待在何氏集团的办公大楼处理公事,而各大媒体的记者听到这道风声,都纷纷出动,守在何氏的办公大楼附近,欲在第一时间访问受到威胁的何副总裁。”

“我现在立刻就赶到何氏集团的办公大楼去采访最新的消息。”

江美仁面色苍白地拿起随身携带的行头,便火速地离开办公室。

唯有冷艳看出了美仁眼中那异常关切的忧心,与其说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赶去现场抢第一手的新闻,倒不如说她是忧心似焚地想赶到何鹰雄的身边,亲眼证实他此刻依然平安无事。

冷艳凝视着美仁远去背影的目光,隐含着一丝淡淡的担忧。

希望初次陷入情网的美仁,能避开坎坷的情路,平安顺利地谈场真正的恋爱。

※※※

何氏集团办公大楼的门口,此刻挤满了一群新闻媒体工作者,以及许多好事的民众;甚至连维护治安的相关单位,也在此聚集了。

江美仁好不容易挤进人山人海的群众里,朝着何氏集团的大门,迈力地前进。

抬头向四周望去,皆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很难分辨出谁是谁。

她越想越担心,像这种聚集了许多人的地方,是最容易让罪犯藏匿行踪了!美仁在心里祈祷,希望鹰雄就这样待在守卫较为严密的大楼里,不要随意现身。

但事与愿违,江美仁才赶到现场没多久,就见何鹰雄在大批的警卫与保全人员的环绕下现身。

何鹰雄从容地穿过拥挤的人群,神采飞扬的笑颜没有任何一丝的畏惧。

她早就猜到,他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向暴力屈服。

他微扬的唇角,甚至漾着一抹嘲讽,似乎在向威胁他的歹徒宣战。

虽然有一大群的媒体,争相将麦克风递到何鹰雄的面前,但他只是洋溢着一抹神秘的笑,什么话也不说,坚持不向任何媒体透露任何的意见。

但江美仁却由他那晶灿狡黠的黑眸之中,读出了他向媒体以及那只威胁到他性命的幕后黑手宣战的挑衅目光。

她忧心忡忡地凝望着他即将走入高级座车的颀长背影。

突然察觉,他在人群中不甚明显地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似的。

就在他弯身进入座车之际,他捕捉到了她漾着似水柔情的担忧眼神。

两人的眼神虽只有短暂的交会,却在彼此的心中激起一阵澎湃的浪花。

江美仁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秘表情,坐入黑色的凯迪拉克房车,扬长而去。

各大媒体眼见主角离开,为了争相抢夺最新的消息,也为了怕错过随时可能发生的重大“意外事件”,遂一窝蜂地紧跟着何鹰雄的私人高级房车而去。

美仁的助手见状,问道:“大部分的媒体都追着何公子的庄车跑了,咱们要不要也跟着去?”

“紧跟着何鹰雄的座车,千万不要跟丢了。”江美仁下达命令后,便赶紧上车。

一路上,助理等人只是好奇地看着不发一语、神情显得有些凝重的江美仁。

平常老是有一堆狗仔队紧追在何副总裁的车后不放,但他们每每询问江美仁是否也随后追去时,每回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他们明白自尊颇强的江美仁,不爱一头热的用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个性。

但这次她却破天荒地下令要紧跟在后,让众人有些惊讶。

最前方车速极快的凯迪拉克房车,利用高超的技术,企图将后方的追车给甩掉。

偏偏后面那批顽强的记者,怎么也不甘示弱地紧跟在后。数辆轿车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展开激烈的拉锯战。

“前面那辆不识相的红色房车,老是挡在我们的面前,我看我们就在下个转角超车好了。”

“小心!”

话才刚说完,前面的车子却突然来个紧急煞车,令美仁等人的车子不得不被迫以极短的距离超车,以免过快的速度因无法及时煞车而撞上前辆车子。

蓝色的底色,印上台湾周刊四个白字的特派车,在千钧一发之际,迅速地转换车道,及时超车成功,并且在撞上朝着他们行驶过来的轿车之前,及时地煞车。

两方的轿车仅差些微的距离,便面对面地撞上彼此。

对方一下车,随即得理不饶人地以一连串的三字经,问候台湾周刊车上的众人。

“他X的,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成?逆向行驶还开得那么快,存心想让老子陪葬啊。”

江美仁心知是自己理亏在先,立刻有礼地向对方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因为前面的车子突然煞车,我们怕撞上了前面的车子,才不得已开到这个车道。差点撞上了你们的车子,真是抱歉。但我们绝对不是故意要逆向行驶。”

“就这样随便道个歉,你就想算了?那老子刚刚受到的惊吓,你又要怎么补偿我?”

美仁看出对方是有意刁难自己,也不任人欺凌,只是露出一抹会意的笑。

“我们方才已经打了行动电话,联络最近的管区警察前来调停。如果你不满意的话,大可以向管区的员警反应。”

那群混混,一听美仁已联络管区的警员前来处理,随即噤声,不敢再刻意刁难。

“看在你们初犯的份上,老子不跟你们计较。”

一群人丢下最后一句话,随即坐上车子,火速地离开现场。

台湾周刊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美仁关心地问:

“大家有没受伤。”

“我们没事,只是刚刚被吓去了半条命。”

“既然大伙儿都没事,那咱们就继续……”

江美仁见大家都平安无事,便打算继续上路,谁知话还没说完,立刻被摄影师所打断。

“咦?前面的情况好像不太对。”

“怎么了?”

她好奇地循着摄影师所瞧的方向望去,便见到一排车子紧密地相连,好像发生车祸一般。

“前面好像发生了车祸。”

众人一见,这才明白,原来方才前面的车子突然紧急煞车,就是因为前面发生了车祸。

“刚才发生了车祸?难道是何鹰雄的座车?”

江美仁一听见有车祸发生,立刻联想到鹰雄的安危。

一个不祥的预感闪过她的脑际,美仁随即不顾一切地冲向前方密密麻麻、撞成一团的车阵当中。

她仔细地检视着在场的车辆,却没看见那辆十分显眼的凯迪拉克。

“请问你有没看到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

“你指的是何大少爷的豪华房车?可惜你来晚了一步,方才这里因为飞车追逐,而发生一场连环车祸。所有媒体的车,几乎都因煞车不及而撞成一团。只有福大命大的何副总裁那辆凯迪拉克,不受半点波及地安然离开。我看你就算现在追上去也来不及了,那辆车子早开得老远去了。”

原来是她多虑了,这起车祸只是各大媒体的追逐战所导致。

幸好鹰雄他们平安无事地离开现场。放下了心中的那颗巨石之后,江美仁喜上眉梢地向对方道谢,便匆忙离去。

对方仔细瞧了美仁一眼,才看出她就是台湾周刊最红的记者。

“咦?她不也是为了跟踪何鹰雄的座车而来的记者吗?怎么一听到那辆车子跑了的消息,还那么高兴?真是神经病!”

他也是跟丢了那辆凯迪拉克的记者之一,一想到自己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凯迪拉克扬长而去那一幕,他就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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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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