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一周後,小飞死了。

楚挽亭将小飞埋在了别墅门口的兰草丛中,并且开始平静的和靳涛谈起第二次狩猎。

但是,靳涛不能平静。

小飞的死无疑是场蓄意谋杀,楚挽亭是凶手,而自己是同谋。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日日夜夜都陷入恐惧和痛悔的挣扎中,却不想回头。

他从来没有,这般靠近楚挽亭的一切。

周六傍晚的落霞极美极盛,天与地都被淡淡的、胭脂般的红色晕染。

楚挽亭的心情也相当不错,和靳涛一起将桌椅搬到了室外,共进晚餐。

靳涛被连茵碧草和啾啾虫鸣包围,面对著一桌的美食,右侧是漾著微微波纹的清澈湖泊,身旁还坐著自己偷偷喜欢的人。

本应该是再美好不过的景象,他却高兴不起来。

不时飘过来的淡淡兰草香,让他回忆起埋在兰草丛下的尸体,连带著觉得那片盛极的晚霞,的近乎妖异。

吃了一块小得不能再小的奶油甜面包,喝下半碗汤,胸口就开始又闷又堵,再也咽不下去东西。他低下眼帘,看著自己的鞋尖发呆。

“靳涛,最近身体不舒服吗?”楚挽亭放下正用来切牛排的刀叉,打量了一番对面的他,眉头轻蹙,“每次到我这里来都吃得很少,话也不怎麽说。”

“……挽亭,你对同性恋怎麽看?”

靳涛不知怎麽,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就冲口而出。

“我在这方面,没什麽太深刻的研究。”

楚挽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多年做学问的後遗症之一,就是他对别人提出的问题,若没办法正确全面的阐述,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内疚:“只是大致知道那是种异於主流的性向,男男,或者女女间产生爱情和欲望。但那也是爱情,和男女间并没有不同。”

“靳涛,你提这个问题,是因为小飞的事吧。”楚挽亭说完,停顿了片刻後,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

靳涛怔了一会儿,慢慢点了下头。

他总不能对眼前这个人说,是自己思慕他已久,所以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这个答案让他感到安心和隐隐激动。因为楚挽亭对他这种人流露的态度,并不排斥,甚至是认同的。

“我带小飞回来,是因为他的存在相对比较隐蔽,不被主流社会认同,就算失踪也没什麽人调查。”谈起这些,楚挽亭下意识的端起手边盛著淡红透明酒液的玻璃杯,一口接一口的喝下去,很快就喝得干干净净,“开始时为了避免他的疑心,我跟他做过几次,感觉还好……但我本身对他,或者任何男人都没有欲望冲动,我想我不是同性恋……”

说著说著,楚挽亭忽然感觉到一道热辣辣的火焰从小腹直冲到头顶,两颊发烧,头晕乎乎的,就连对面的靳涛也开始模糊不清。

“挽亭,你怎麽了?”靳涛连忙冲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顺手拿起装酒的陶瓶看了看,“天,你知道这是什麽酒吗?!居然一口气喝下去那麽大一杯!”

楚挽亭靠在他的臂弯中,费力的摇头,口齿不清舌头打结:“不、不知道……是、是以前在大学里教过的学生,从、从家乡给我带回来的特产……”

“……算了,我先扶你回房。”靳涛叹了口气,将楚挽亭从椅子上架起来。

那是经过提纯,又用新鲜梅子泡过的藏区青稞酒。入口虽然甘甜,像是某种度数稍高的甜酒,却极烈极霸道。

加上楚挽亭的酒量本身不怎麽样,又喝得过急,一下子就上了头。

靳涛搀著楚挽亭,还没走到门口,楚挽亭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靳涛完全没有办法,只有费力的抱住他完全瘫软的身体,一路将他拖到寝房,让他在宽大柔软的席梦思上躺好。

楚挽亭不清不楚的呢喃了几声,连身也没翻就继续睡著了,酒品倒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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