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话：喜讯与噩耗
过几天宫里传来一条喜讯，和一条不知道算不的喜讯。
前者是刑部查明陶姨娘确实是当年的兵部尚书黄涛的女儿，但却是个私生女，黄涛虽然很疼爱她们母女但始终没给她们一个交代，要不是这次陶姨娘下狠手杀了丈夫被送交刑部，她的身份恐怕会一直不为人知——刑部审讯人的时候有多狠毒，看那公公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猜出三分。
“这么说我们是可以回句阳去了？”龙初瑶问了一声，那公公十分之和蔼地点头。
另一则喜讯是，皇上很中意龙止纯，要他进宫做太子伴读。房可吟一听，立刻大声道：“我不同意！”那公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冷笑一声：“皇上看得上龙小少爷，那是你们龙家的福气，你居然还敢说不同意？”
房可吟还要说什么，龙初瑶赶紧先拦住：“三嫂，有话我们回头慢慢说，别跟公公斗气，公公也只是替皇上传话罢了。”
“龙大小姐明事。”那公公一转向她立刻换上笑脸，度之快衔接之自然让一旁的临天舒咂舌。
龙初瑶也便转过来笑着：“这位公公，承蒙皇上抬爱，止纯能做太子的伴读，是龙家的荣幸，只是止纯他年纪尚幼，虽有识字终究还不能念书，不知皇上是否要他立刻进宫？”
公公笑得恭：“不瞒龙大小姐，皇上交代了奴婢，若是龙家人舍不得小少爷，就待他六岁以后再进宫，进宫后也可时常回家看望父母，皇上和太子殿下都不会阻止在小少爷年纪尚幼，离开娘亲的确不便，但皇上也希望他能偶尔进宫和太子相互认识一下。”
从来人君做决定不需和谁商量，皇帝这一决定，条件可谓开得很厚道了，龙初瑶心想只要拖延得就还有回转的余地，也就拉着房可吟谢了恩。
公公一走可吟立刻怨声连连：“这皇帝是怎么回事，连人也不曾见过就要把止纯接进宫里去，一个四岁的孩子，陪着比他大五岁的太子念书，简直是疯了！”
“三、三嫂。你冷静！说这话当心砍头啊！”龙初瑶听得心惊肉跳。赶紧拉上她到屋里去。免得被什么心怀不轨徘徊在附近地人听了去。
一进屋。房可吟就坐在椅子上哭来。任那两人怎么安慰都不见歇得龙止纯还在私塾学字没回来。否则肯定要被她地样子吓哭。
“三嫂。三嫂你听我说啊。我们这都知道你舍不得止纯是进宫做太子伴读并没有什么不好。将来成为太子地心腹生都不用愁。如今地太子少师与二舅舅又是好朋友。止纯就是一个人在宫里也不会有事地。跟着他一定能学到比私塾里更多地知识不是吗？”龙初瑶希望说些未来地光明安慰她。谁想她猛地制住哭。恨恨道：“我地儿子不是拿来给你们博弈用地。他不是个筹码！”
她声音太大刚才又哭过。这一吼竟溅了不少唾沫星子在龙初瑶脸上下子临天舒不乐意了。收起颜色着脸道：“可吟。我还是第一次现你这么不懂事纯生在龙家。就有他肩上地责任。就算是为了龙家他也得去。”
房可吟就要跳起来跟他吵架。龙初瑶赶紧放下擦脸地手按住她：“三嫂三嫂你别生气。我刚才只是说止纯去做伴读对他是好地。没有说要他为龙家做什么呀。你想。女人这辈子唯一能指望地就是儿子。止纯没有个好出路。你将来要怎么办呢？”
这话却是要点醒她。既然她和龙蜚廉并非相爱结合。迟早是要分开。或者龙蜚廉另纳侧室。或者龙蜚谨也娶了妻。到时候她还能像现在这么悠哉地在京城做饭带孩子吗？一旦她地地位降低。连带着龙止纯也会遭到冷落。这一点就算是当家人也无权插手。若不趁早找到出路。未来将会一片惨淡。
“我……”房可吟也聪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暗示，但是紧接着浮上心头的又是极端的愤怒，“是你自作主张向皇上提出让止纯进宫陪伴太子的吗？你怎么可以不跟我说一声就私自做主，他是我的儿子，我只有他一个儿子！”抓着龙初瑶的肩就是一阵猛摇。
“放开她！”这回临天舒真的火了，一手拧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开，另一手赶紧扶住被晃得头晕的龙初瑶。
房可吟被他甩开，用手捂住了脸：“我除了止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还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临天舒有些愕然地望着她，龙初瑶站稳后做了个手势叫他别管，然后又过去搂住房可吟：“三嫂，没人要把他抢走，公公不也说了吗，他随时都可以回来看你，就像平时去念书一样，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房可吟这回只是哭，再不说话。
她的反应过激让一直在旁边看的临天舒很是不解，她和龙蜚廉关系疏远是每个人看在眼里的，但她是龙家目前唯一的媳妇儿，管着京城别院，背后又有龙家的家臣房家，怎能说是除了儿子便一无所有呢？
更奇怪的是，龙初瑶对他的论调似乎一点不奇怪，还说一些含糊不清的话去刺激她，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将好容易才
来的房可吟送回房间，龙初瑶大大松了一口气，道：房洗澡，整个肩膀都被她哭湿了。”
“我帮你搓背……”“你给我滚！”
**不成，临天舒嘿嘿笑着紧跟其后：“投之以李报之以桃，我怎能之恩不图报呢？”
龙初瑶转身就要拧他的嘴：“你再废话我把你嘴封起来！”被他抓住了手亲了亲。
“好了不闹了，先回房里去，你洗澡，我背对你说话总行了吧？”那手欲图刺瞎他眼睛，临天舒赶紧装乖，“有好些事要在回句阳之前弄清楚可吟现在睡着了家里没别的人，你在洗澡也没人敢打扰，我赶紧说了。”
龙初瑶白眼，语却郑重起来：“什么事这么神秘，每晚睡觉的时候怎么不听你说？”
“睡觉时候？那时候你离我么近我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你让我说什么？”
“……好吧。”
听到背后响撩水声，临天舒咳了一声：“你在听吗？”
龙~“说吧。”
“可今天的反应实在不像平时她会有的方式，你们俩好像都话中有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中有话倒是实，但是不能说。“那是我们女儿家的秘密，你不需要知道。”
临天舒生气地转过半个头作威;，没想到她不以为意：“你有本事就转过来啊，的给我洗完打得你满地找牙。”
“那好，你总承认了里头还有秘密，”他转回头继续遵守约定，“我上次不是有对你说过书房门前那位公公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吗？”
龙初瑶一怔，继而大笑：“行了吧，你还认真了，一个太监还要怎样看我娘子我还没自恋到相信自己美得连太监都心动。”她的无心玩笑已经让某人在心里激动了一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呃、我是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在说下去估计能把自己绕得走不出来。
临天舒整理了一下心情和思路新说道：“你今天也感觉到了吧，那位传圣旨的公公对你和对可吟也是完全两个态度，好像你是特别需要尊敬的人一般。”
那当然，她现在是龙家的当家，太监见了她当然是得恭恭敬敬，这有什么奇怪的了其他当家人应该也差不多的。龙初瑶这么说，却看见那后脑勺摇啊摇：“你错了那不是对龙家当家人的尊敬，我感觉他们对着皇上也差不多是那样了不定还不需要时时赔笑。”
“哦？”龙初瑶来了兴趣，“你不会想告诉我比皇上还更值得尊敬吧？”
“当然不是，我猜他们一定现了些什么，这些专门侍奉人的宫人特别擅长察言观色，说定他们认出了你是姑姑的孩子，对当年叱咤风云的她心存畏惧或者敬仰……这也只是我举个例子，肯定不是因为这个。”看样子临天舒自己也没想明白。
龙初瑶闭上眼泡在热水中，心思却不由得飘回到那些时候，第一次进宫时候也有一名官员因为听说她不是女官而突然变得无比尊敬，现在又接二连三地被太监们恭敬相待，难道她自己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思绪往返于几次见面，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毫不相干的事，脑海中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一亮，人也忍不住“啊”一声惊叫。
“怎么了？”临天舒被她这么突然惊叫吓得立刻转过身来，然后赶忙又转回去。
“我想起一件事，你还记得第一次面圣的时候吗，当时我看到皇上的脸吃了一惊，而皇上看到我似乎也吃了一惊。”
经她这么提醒，临天舒记起确实有这么一幕，点点头：“没错，皇上的表情也很奇怪，不过和那些太监不同。”当然不一样，要是一样那才奇怪了。
龙初瑶却严肃地摇头，虽然他看不见：“但我想原因是一样的。”
“什么原因？”
“我见到皇上第一眼，觉得他很面善。”
觉得他很面善……临天舒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字面上推敲出她真实的想法：“你是说你觉得你看皇上觉得很眼熟？”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是面熟吗？好像也不是，因为自己确定没见过他，但又很像是面熟的感觉，“也许我见过和他长得很像的人。”
临天舒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那皇上呢？哪有这么巧，皇上久居深宫也能见到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二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个人，虽然绕回原点，却似乎比刚才的想法更接近真相。
这个人当然是龙初瑶的娘龙。
皇上值而立之年，龙还在朝中述职时他已经出生了，见过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这有什么可吃惊的，龙初瑶是龙的女儿，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而且临天舒自己也见过这位大姑，龙初瑶和她只有五分神似，要说相像程度，并不高。
这可真是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