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你好。”

“你好。”

“你是第一次见网友吗?”

“嗯。”

“那你想和我做吗?”

“……”

苏实坐在KFC的快餐店里,大口地灌着可乐,回想着半小时前的情景。

那个男人已经不算年轻了,浑身流露出来的是那种0号特有的骚劲。想到这里,苏实不禁皱了皱眉。他不可能答应他,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这种人。再说了,自己有个关于性的秘密,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苏实是在前年寒假在表妹“诱逼”自己的情况下开始进网上聊天室聊天的。一开始,他觉得无聊极了,仿佛每个人用聊天来消耗自己的生命。

“难道他们都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有一次他这样问了表妹。

“人家要干什么,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表妹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随意的敷衍他。

确定不会从她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没再支声。

之后,有一次,在偶然之间,苏实从中发现了Boys'chat的聊天室。那一刻,他激动得连表皮下面的毛细血管都兴奋膨胀起来了,而从此,他便由“清白高中生”摇身一变,加入了“网虫”的行列。

强迫自己打断正在运行的思路,他抓起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KFC。

网吧里。

【你好,你多大?身高?体重?】

苏实翻了个白眼,本想就这样把这位叫“前程”的仁兄给删掉,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问问他的职业吧,说不定对“那个”会有帮助的。

【17岁,172,55KG。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外科医生。你这么小就出来混圈子啊?呵呵……】

他是医生!混扎着几分怀疑,激动,期待与紧张的心情渐渐将他包围,他忍不住颊面肌将要颤动的预兆,终于给笑了出来。

接下来,苏实与那位自称外科医生的男人进入了层次较深的交谈。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比起与同龄的小孩子谈话,这种较严肃的话题与成熟的口吻更为吸引着他。

之后,每当苏实上网,他都会留意那位“前程”是否也在网上;几个月下来,他已经把“前程”当作了真正的朋友。

“是告诉他“那个”的时候了。”苏实告诉自己得镇定下来,但自己还是不由自主的冒着汗,于是,他让右手用力地掐住自己的左手手臂,使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里,肉体传来的刺痛感让他感到莫名安心。

……从什么时后自己开始这种近似自虐的行为?从模糊的记忆里已搜索不出确切的数据,只偶尔扫过几张泛黄的苦涩残像。

“呼……”逃离近乎真空的自我意识,他叹出一口气,心情暂时地被控制住了。

【你来了,小实】

【是啊,这里有一笔生意,不知道你想不想接?】

【……别告诉我你想做女生。】

【算你聪明……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

【什么啊……?】

【……我喜欢男人,我很讨厌自己……】

【没事儿,我还不是?咱们是需要时间来抚平自己。】

【……我很坦白自己喜欢男人。……但是我不能……接受我现在的性别而去喜欢他们!】

【……所以,你想要变性?】

苏实吸入一口气,犹豫不前的双手慢慢摸上键盘,一鼓作气打下一排字∶【我是想要去变性,但我现在是女孩子。】

【哈哈……】

苏实感觉得到,他是在……干笑。

久久没有回音,苏实慌张地发了条信息∶【怎么了你?我可是认真的!我有钱,我不会骗你的!】

【别闹了,现在的女孩子可真是不得了啊!试这个,只会毁了你一生的。】

【我看过心理医生……他们都说我没得救,随我】

苏实烦躁地打着字,心理想着这个医生怎么这么难搞定,他把能用上的理由,都一个个的打上去。

【你确定吗?】

【废话!】

【女孩子可不要讲脏话啊。】

葛一声,苏实的太阳穴几乎爆裂开来。

【你到底接还是不接?】

苏实只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快要用尽,若不是自己有求于他,铁定要把他揪出来好好扁一顿。以往和男的单挑或群扁,哪里有人把他当女的看待过?不都是男的女的照样挑?况且苏实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像女生,至少,从外壳来说,是这么如此。

“女孩子不要讲脏话?”还真把他当女生?……欠扁!想到这里,苏实的牙齿不禁磨得戈戈作响。

【好吧,这周周六下午2点,你到国贸19楼1033号候客厅等我,说是找“钱澄”就可以了。】

……啊?

我有没有听错?刚才那么八公的他竟然立刻就改变态度?明天八成就要下红雨了吧。

【Ok!Noproblem!BYE】

【拜!】

第二天,早上。苏实抑制不住心中的期待,早早地起了床。可以算是无所事事地耗掉了整整一上午,比起下午的事,这6个小时对一向惜时如金的他来说,就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在离开自己的小窝之前,苏实还特别地到卫生间去整理仪容。他站在镜子面前,凝视着镜中倒映着的自己∶一张很难看出性别的脸孔上,崁着大小适中的五官。

剑眉与单眼皮,本应该给人男性的感觉,但在苏实的脸上,却明显柔和了许多。唯一看上去还显粗野的,就是遗传自父亲的挺鼻与饱满的双唇,以及……这副没有丝毫女性曲线的精瘦的麦色躯体。

在这样的完美条件下,想叫自己“正常”都不可能了。想到这里,苏实不禁吃吃地笑了。

磨蹭了大半天,苏实总算从里面出来了,

他看了看表,1点一刻,有点早,不过,先用走的过去吧。

国贸。

电梯里,苏实斜靠着电梯内的墙壁,无意识地用手指敲打着,嘴里哼着歌,一副完全与他外表相反的样,任那些同样在电梯里的人打量着他。

“叮”,19楼到了,门开了。

苏实被夹扎在人群里,走出了电梯。他看见一个男人从楼梯口快步走过来。他的视力不算太好,不能远距离地看清东西,不过从这个男人的外形来说,--很对他的味道。

苏实一向讨厌肌肉猛男,但也看不惯那种病殃殃的白崭鸡。眼前的男人,那包裹在西服底下的躯体,铁定是他想要的那类。

直到男人走近苏实身边,苏实才看清他西服左胸上随着室内光线而闪耀的工作证,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钱澄”两个大字。

苏实笑了,这下子,有得玩了。

苏实走上前去,很有礼貌地与钱澄打招呼∶“你好啊,你是钱澄先生吧!”

对方很明显地呆住了,“你,你是哪位啊?”

苏实笑得更开心了,“怎么,不记得了?我就是你要接生意的对象啊!”

钱澄呆住了,他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苏实,最后把目光停在他的脸庞上,“小实?”

钱澄怎么也想不到,在聊天室里与自己颇为交心的小女孩(虽然她骗了他,但他也没太在意),竟有着这样一副出色的男性外表。面前的这位“男孩”一身运动装∶黑色NIKE蓝球背心与白色T叠穿着,下面同样是一条黑色NIKE的短裤,露出精瘦结实的四肢。脸孔没有躯体那样给人男性化的印象强烈。浓密的剑眉与一双较大但由于眼珠较小,使得给人一种细长而奇异的柔和的单眼皮双眼;直挺的鼻粱与一张还稍嫌稚气但丰厚的唇……这副身体的主人……真的是女人吗?

“怎么,在想“我到底是不是女人”对吗?”苏实嘲讽般的笑道,理了里不断滑落到脸上的额发,歪着脑袋看着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钱澄猛的瞪住苏实,一副不可思义的的模样,让苏实看了不禁莞尔。

“好了好了,我看我们还是到你的办公室去吧。”苏实体贴的啪啪钱澄的背,嗯,肌肉不错。

“你还真以为我是私人医生啊?这东西在这年头里可让人放心不下啊,新闻里不是就三天两头地报导私人医院怎样怎样的吗?……胆子这么大。”

钱澄只当他是小孩子,无可奈何地教导他怎样“保持一双雪亮的眼睛”。

苏实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半点犹豫的就拖着钱澄往大楼内部走去。

“喂,你,……你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哪里吗?”钱澄吃惊地问道。

苏实不耐烦的瞟他一眼,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浪费时间?路当然是由你带,真是他某的磨蹭!还有,不要再说什么“女孩子不要讲脏话”,不要把我当作女的!我只有讲他某的,并没有说是谁!!”

苏实硬是打断钱澄张开嘴说出的话,并用力的拉住他的手臂,使劲往前的拽。

钱澄只觉得自己挺无辜,但自己被那么一连串大炮一轰,已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真是……哭笑不得。

到达了钱澄的办公室后,苏实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摆设,自顾自的一屁股坐在客用沙发上。

“你真的不是男人?”一与苏实面对面的坐下来,钱澄顾不上还隐隐约约传来阵阵麻痹的手臂,便劈头就对着苏实发问起来。

苏实还是那副样,双手环胸地跷着二郎腿。钱澄那张迫不极待的的脸孔撩起了他难得想要捉弄人的恶搞之欲。

他缓缓地开了口,“我……”有意无意的拖词延句,苏实心中的快意不由得慢慢泛开。

“你什么你,你倒是说啊你!”苏实欲言又止的神态以及飘忽不定的眼神,惹得钱澄忍不住凑上前去,更要问个明白。

“我口好渴。”

钱澄只差没晕过去,他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爱搞这种把戏,你还指望他能正经多久?

他起身正要给苏实去拿水,哪知苏实却又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语气说道∶“想知道我是男是女,等手术时把我剥个精光你不就知道了?”

钱澄赶紧稳住手中的水杯,回过头来没好气的说∶“你是在诱惑我啊你……”突然的,他没由地住了口,一言不发的樽在那里。

苏实起身走近他,大力往他右肩上一拍,喜孜孜的说∶“多谢钱澄先生承认我是男人---!”

钱澄一个劲儿地揉着还在发麻的右肩,这家伙,力气还真不小!

苏实自顾自的接着说,“想必你是答应了手术了吧,我有带监护人的证明书,钱不是问题……”

钱澄接过他递来的证明书扫了扫,问道,“你的双亲怎么不来,这好歹也是个大手术呢!”

被钱澄这么突然一问,原本恬燥的苏实打住了口,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盯着一脸无辜的钱澄,涩涩的开了口∶“他们……?……哼,不来。”死撑面子的父母怎么会随同叛逆的自己来这里“丢人现眼”。想到这里,与双亲决裂那一刻,父亲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留在灵魂深处撕裂般的痛彻心肺,此时此刻又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他自嘲的笑了笑,又像想起了什么,霎时间变了脸色,恶狠狠地扔给钱澄一句话∶“问这么多干嘛?又不是要你去干非法的勾当!妈的!”

然后就是一片森人的沉寂。

看着苏实冰冷的面孔,钱澄总算是知道自己问错了话,挑到这个火爆家伙的最深最伤处,但已说出口的话是无法收回的,何况自己是比对方大一截的成年人,怎么说也拉不下这个脸去说一些麻人的软话吧。

于是他走近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分表格,在上面签好字,连同一张自己的名片一并递给了苏实。

“哪,我已在上面签了字,至于这个嘛,你就一直保存到手术的那一天吧。下周一记得来我的医院做个体检。”

苏实接过名片并随手把名片塞进短裤的口袋里,他拿起表格仔细地瞧了瞧,直到目光落在主医签名处。

“啊?“钱澄”真的是你的真名?”苏实不可至信的抬头问他,就他的经验而言,没几个人敢用真名在圈里亮相;即使有,恐怕之前已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爆光;

而剩下的,便是极罕见的品种。眼前的男人,正是在那一万个人里极度珍贵人群之一……不可言状。

“早晚是要给你做手术的,我又何必去骗你,何况……”,钱澄拿自己的手指敲了敲苏实的额头,笑了笑,说,“你不是已经看见我工作证上的署名了吗,嗯?“小实”也算得上是你的真名的一部分吧。”

苏实的脸已涨成猪肝色,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用他的话来扇他的嘴巴。

(小实,人家可没有这个意思唷!?

“嗯,……下周一再见……拜!”此刻苏实只想快点逃离钱澄的视线,随便的应了应,立即就闪人。钱澄从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隐隐约约地听见从苏实的嘴里蹦出的“他妈的”。一丝笑意从钱澄的嘴角边缓缓地泛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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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实半躺在床上,看着电视里枯燥无味的综艺节目,意识不禁拉回15岁那年的高中生活……和那可笑的性生活。

他在刚满15岁的第二天被母亲拉上了前往美国的班机,整个路途上,他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浊,一切都来得那么令人出乎意外,

那么的令他措手不及。在到达美国之后数月里,他才从一次无心的偷听到,他们是为了争到自己的监护权,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让人欲哭无泪。

……十几年来早已离异的父母,只有在他们高兴的时候,才会偶尔想起被弃置在祖母家的自己,只因为老人家早已立好给予自己全部财产继承权的遗嘱。

在知道真相后,苏实麻木了,他认为这次母亲或多或少是由于想到要补偿自己。

……于是,他把自己全身心的投入一系列的创作,……什么都好,只希望籍此可以让自己陷入绝对的忙碌中而无法思考其他东西。

但是苏实再怎么努力摆脱母亲对自己的控制,他忘了极为重要的几点∶他还未成年,必须得上学,而她是他的监护人,自然生活,手续等方面就不能少了她。

他被母亲安排到一所私立高中上学,探讨东方的神秘一直都是欧美永不蜕热的话题,而当时的他虽已拥有极为阳刚的身体,但他的肤色却还拥有着亚洲人特有的青白色,再加上在当地少见的黑色直发以及火爆的性格,一进校就引起不小的骚动。

他也放纵在那个时候,很自然的,他与美国男孩T走到了一起。

模糊中,苏实几乎有一种错觉,仿佛T的味道还留在他的唇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火燥的双唇,一股无名的热意自他的小腹周围蔓延开来,于是他把右手缓缓地放在小腹上,开始轻抚着自己的热源。

苏实从来没有自慰过,长在他身上的女性性器官连一次应有的作用都从未发挥过。他并非特意的去忽视它,不去感受它的存在,而是每当他想要的时候,那本该在性器里萌发的快感,却像现在这样,全部集中到由小腹到会阴之间的部位,使他无从以发。

凝视着在在夜风中不断飘舞的窗帘,视线透过半透明的沙质材料,深邃的夜空也变得朦胧起来,有一点点像在那个时候的T的眸子,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呢。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自他耳边响起,他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耳轮,又慢慢移至下唇,指尖忽轻忽重地磨擦着,感受着混扎着麻痛的热感,眼前浮现这样的景象:衣衫不整的T被子己压在身下,双唇不断的接受着他粗暴而浓烈的吻,嘴里不时溢出由于缺氧而发出的阵阵悲鸣,精健白晰的身体因刺激而不停微颤着,环抱住自己脖子的双手因兴奋而不断的施力,自己也因T的生涩和热情而越发显得激动,便更大力地啃咬着对方的濡湿的双唇,更狂妄的在他炙热的口腔里恣意游走着……想到这里,苏实不由自主地把手指含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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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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