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隔天一早，米亚是在一阵敲门声中清醒，而她也恍然回忆起她和卓曜一夜的激情。
带着烧烫的脸，她从地上拾起被卓曜乱扔的衣服，而床上正呼呼大睡的他恐怕是累坏了，一点都没听见她笨手笨脚的套上皱巴巴的衣服后跑去开门的声音。
“小亚姊姊……”米隽牵着妹妹的手，一脸委屈的喊她。
“啊？”突然满脸通红的米亚不知该如何面对年幼的弟妹。“我睡过头了吗？”
“今天不用上课啊。”米缇一脸好奇的朝米亚背后张望，果然让她见到想见的人。“卓叔叔！”
她甜甜的呼喊当下让米亚错愕得不知该回头好还是推走他们好，岂知亦起床的卓曜和她颇没默契的直直向前走到她身旁，先朝她脸上印上早安吻后才低头向小朋友们道早安。
“卓叔叔要和小亚姊姊结婚吗？”天真无邪的问题直接扫向脑袋一直呈现呆滞状态的米亚。
结婚？她居然摘不懂米缇跳跃式的想法。
“就像电视一样吗？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小缇和隽隽？”她继续用天真的表情逼问。“呃……”她横扫只会在一旁看好戏的卓曜一眼后，硬挤出一抹笑脸。“姊姊是姊姊喔，你们的妈咪不是我，爸爸也不可能是卓叔叔喔。”
“可是……”在米缇的脑袋里两个大人就可以当小朋友的爸爸妈妈，而她这么小，很理所当然的是小朋友啊，为何不行呢？
“小缇乖，”卓曜此时蹲低身子揽过一脸困惑的她，“卓叔叔和你的小亚姊姊永远都不会是你和隽隽的爸爸妈妈，你们的爸爸妈妈是别人啊。”
“我妈妈死了，爸爸也死了。”久久不语的米隽突然迸出话。
“隽隽乱说！妈妈和爸爸住在天国啦，他们才没死。”米缇用力拍他一下。
小孩子对生死的逻辑观念通常都有自己的一套，到后来米亚只得和卓曜相觑一眼后失笑叹气，却不知如何解决越来越困难的问题。
“呃，是谁说想吃麦当劳的？”米亚只能用他们的最爱来转移目标。
“耶，我我！”米缇很快的跳出卓曜的怀抱冲回她的拥抱。“小缇想要大头狗抱枕！”
“小亚姊姊我也要！”米隽和绝大多数的小朋友一样，一听到麦当劳就抑制不了欢愉。
“好好，你们乖乖的回房间等，等我梳洗完，我们就去，嗯？”轻推他们进入原本睡觉的套房，米亚才松了口气。
“结婚，嗯？”卓曜挑眉微笑的开口。
“拜托，别再来了。”她随着他走回房间，整个人活像是被重新组装过般的酸痛疲倦。
卓曜关上门后才发现她躺回床上动也不愿意动半下。
“我以为你会很乐意听到那两个字。”他双手像有魔力般的替她推拿按摩，很快的引出她舒服的叹息。
“拜托，不要把我当成普通女人好吗？”她舒服的闭上眼，瞌睡虫也不断的勾引她继续入睡。“况且我也不认为你会娶我。”
她的话尾几乎被枕头吞咽，但卓曜还是听见了。
“何以见得？”按摩她的手逐渐用力，他发现自己有股想掐死她的冲动不断窜出。
“我姑姑和你哥哥啊，”她很理所当然的举出头头是道的理由。“如果他们没生下小缇和隽隽，事情或许还比较容易解决，偏偏事与愿违，你想，我们的家人会乐意见到我们结婚吗？”
她讲的看似有道理，在卓曜眼中却是强词夺理。
“如果我想要，没人敢阻止我。”他强悍说道。
他重新按摩她僵硬的肩颈，他晓得昨天夜里自己并没有给她多少睡眠时间，所以现在米亚几乎陷入半昏迷状态中。
她已经沉沉入睡了，卓曜疼惜的弯腰撩开她散落在颈子的头发，然后在她的脖子上印上霸气的一吻，并得意的种下草莓印记。
“你是我的。”他朝睡梦中的女孩霸性的宣示。
细心的替她拉高被子，调好室内空调后，他也不唤醒她，准备自己一个人带两个小朋友上麦当劳。
就让她好好的休息，毕竟她昨天也折腾许久。
有谁会像他们一样床头吵床尾也吵？米亚怒气冲冲的回到电台销假上班，而一路上她不断的挥走卓曜示好的拥抱。
卓曜当然知道她气什么，她气他强迫他们三个人住进他位于市中心的屋子，也气米缇和米隽这么容易就被他收买，甚至两个小朋友一见到他特地准备的玩具房时，就不断的尖叫欢呼，完全忘了小亚姊姊的存在。
卓曜不知道的是，其实米亚是在气自己没给米缇他们很好的童年生活。
或许当初她做到许多十八岁女孩办不到的事，但在她的能力范围所及，仅仅只能让他们衣食无缺，举凡玩具和电脑之类的奢侈品，她一概没有能力供应。
米缇高举着洋娃娃和乐高玩具的笑容让她难以释怀，米隽开心的欢呼他有电脑时少见的笑颜更是深深刺痛她的心，因为米隽脸上的惊喜是一直是小大人的他前所未有的。
她认为自己做得太失败了，因为她忘了小朋友其实还是想要玩具的，而卓曜却轻易做到她办不到，甚至是忽略掉的事。
她嫉妒卓曜能够得到米缇高呼的欢笑感谢，她嫉妒卓曜能探知米隽想要却从未告诉过她的东西，她嫉妒卓曜轻易的打入原本只属于他们三个人的世界中。
“小亚……”卓曜的手在奈攸从远处走来时懊恼的垂下。
“小亚姊，你终于来了，幸好幸好。”奈攸见到米亚就像见到救命恩人一样的感激涕零。
“对不起，昨天给你们添麻烦。”
“还好啦，副总说你需要休息几天，备档没了我们又找不到你，所以昨天晚上只好找人代班，可是……”奈攸的声音突然压低，她小心翼翼的说：“恐吓传真昨天晚上又出现了。”
“什么？”
“昨天鲁警官已经将传真带回警局了，不过说实在的，那个恐吓的家伙怎会没发现昨天是谭美姊代班的。”奈攸皱皱小鼻子，很不屑的说道。
“谁知道她今天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代班，甚至还把你遭到威胁恐吓的事情告诉其他DJ，害我今天找不到临时的代班，”她继续说着，还不满的低哼一声。“本来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让小楷代打，不过幸好你来上班了。”
“鲁警官呢？”卓曜听完奈攸的解释后蹙眉问道。
“他说他今天值大夜班，晚点会过来。”她很尽责的报告。“啊，米亚姊要去播音室？”她喊住面无表情越过他们的米亚。
“嗯，我找小楷核对下今天准备播出的音乐。”她淡淡的扔下话后迅速离开。
卓曜则苦恼的瞪着她远离的背影，无法在公共场合里亲密的叫她，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
“卓先生，鲁警官来访，我已经请他先到您的办公室稍后。”值大夜班的接线小弟跑过来告诉他。
“嗯。”他简单的应声表示知道。
他移步走进办公室中，卓曜以为他只会见到鲁斯澄，却没想到连范泽斯都自动出现。
“看来这件事很棘手啊，”他关上门，莫可奈何的摇头叹气。“要不然怎会请得动两位大牌，说吧，你们觉得哪个地方有蹊跷？”
“都有蹊跷。”范泽斯慢条斯理的取出从自家店里拎来的特调咖啡，分出三杯后缓缓的说道。
“嗯哼？”卓曜很有耐性的等待结果，因为他很清楚范泽斯喜欢故弄悬虚的个性。
他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像他那种温吞的个性，怎会在中情局工作十余年？
“阿泽利用反侦测查出恐吓事件应该是电台内部的人所为。”鲁斯澄瞄了表弟一眼后直接告诉他。
他的答案让卓曜大吃一惊，也无法接受。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公司的人，这一点都不好笑。”他跳起来踱步，一再地认为这个答案太震撼。
“很多不可能的事全凑在一块儿就会变成有可能，”范泽斯不以为然的说，“就像阿岳的事就是一个例子，谁会料想的到小亚身旁的小孩就是他和Nettie生的？”
他的话让卓曜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不是恐吓事件，他也不会关切电台的事，不关切的话他又怎么会爱上米亚，再加上鲁斯澄他们的调查，这一连串的事到底是巧合还是天注定的？
“说吧，从哪台电脑发出的？”他知道电脑只需要经过设定便可以连接传真机，这并不难。
“每台电脑都有可能，基本上除了远端控制外，就一定得是正在公司里的人才办得到，所以我们的范围可以缩小很多。”范泽斯边说边摊开手边的资料。“这是电台近三个月来的轮班表，我们可以很明确的推断出几个可疑人选。”
“等等，那Callin的事怎么说？他总不能一边上班一边打电话，然后又恐吓小亚吧？”这怎么说都说不通。
“很简单，电话录音加上定时器，”鲁斯澄说道，“这剩下唯一的问题是奈攸说她不认为那个声音会是电台里的人。”
“好吧，变声器你们觉得如何？”毕竟是经营电台的，对于声音的变化他可以说相当熟稔。
“宾果，”鲁斯澄赞赏的咧嘴，“答案呼之欲出噜，很怪异的地方来了，贵电台似乎从两个月前就没有侧录节目？至少在小亚主持时的录音全都没有。”
“这不可能，”卓曜很肯定的说，“电台有要求过至少得保留两个礼拜的侧录，避免节目内容出了争议没有证据追查。”
“那就对了，电台谁负责那部分的工作？”他继续追问。
一张熟悉的脸闯入卓曜的记忆里，他抿紧唇不愿意多讲，但他相信他们的臆测绝对和他是同一个。
阴郁的表情笼罩他。
卓曜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发一语。
“你们可以派多少人保护她？”好半晌，他才开口问。
“只要你出得起钱，要我调来一整个军队都可以。”范泽斯的能耐是不可小觑的。
“重点在于她还有两个小孩，我们也不可能让小朋友受到威胁，要不然你对阿岳就不好交代。”鲁斯澄提出建议道。
卓曜很快的陷入两难的胡同中。
他很清楚的知道把孩子送回兄长那里是最好的办法，但问题是米亚那里他该如何解释？
他沉默不语，一切的问题千头万绪。弄得他烦躁不已。
※※※
如果说，昨天她是被迫搬到卓曜的房子而心有不甘，那今天她则会对他突如其来的决定而恨他。
没错，一切都是为小孩的安危着想为重，但卓家人的想法似乎不仅止于此。
米亚气闷的坐在卓家大宅院的豪华客厅中，而米缇与米隽则被一脸笑咪眯的管家带到游戏间玩，而这里所谓的游戏间占地四十多坪，掳说是为了他们两个连续赶工三天赶出的。
“我很感激这些年来你对他们的照顾，”卓岳照例摆出商人面孔的说，“今后有我照顾他们就好。”
“哼。”轻蔑的哼声，米亚抑制自己想口出恶言的冲动。
卓岳的话很明白的告诉她，以后米缇米隽就不是她的责任了，她的责任已了，可以滚蛋！
“看米小姐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我一定会办到。”卓父很快的提出条件，让一旁的卓曜怒目而视。
“等等，这和昨天我们商量的不一样吧。”他生怕米亚会误会，所以赶紧提出疑惑。
“有什么不一样？卓家的孩子本来就该认祖归宗，”卓母很不以为然的说，“米小姐还年轻，以后想要孩子自己生还不容易？”
“小缇和隽隽是我的，”受够了他们一家人的米亚愤怒起身。“等事情过后，我会带他们离开这里！”
她气呼呼的怒瞪卓曜，要不是他，她怎么会落到如今极有可能失去两个小宝贝的下场？
“米小姐你还年轻，不应该被两个拖油瓶绑在身旁而阻碍大好姻缘吧？”卓父显然不清楚自己儿子和米亚的关系，所以才会口无遮拦的说：“天底下没有多少男人愿意养别人的小孩啦。”
米亚冷冷的笑了，而卓家除了卓曜头皮发麻生怕她会火起来外，其他人全都一副无所谓的看她。
“是吗？”
“我们有能力给他们最好的环境和享受，我听卓曜说了，你居然敢带着两个小孩住在那种不是人住的地方。”卓母厌恶的板起脸孔。
这回米亚真的被惹火了。
“你们想用多少钱来买他们？”她冰冷的问道，也理所当然的得到卓家人的不屑嘴脸。
她知道他们想说的是：看吧，终究还是要钱嘛，还自命清高的自抬身价，说穿了还不是要钱。
“你要多少？”卓父不屑的问。
她冷冷起身，用睥睨的眼光俯瞰他们。
“卓家所有的财产。”她开出卓家办不到的条件。
“你这女孩未免也太恶毒了点，”卓母拍桌叫骂道，“卓家所有的财产？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什么东西，”她很平静的看待她的泼妇骂街。“很不凑巧的，我正是小缇他们的监护人。”
“你以为和我们打官司你一定会赢吗？”卓母要胁的逼迫她。
“我一定会输吗？”米亚依旧保持她的气势。“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把握，我都不会放弃他们。”
她话一说完，马上就转身想离开这个羞辱她的地方，但卓曜很快扯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小亚，有话好好说，别动怒。”方才他没法插入两方的怒火，是怕自己干涉后场面会越来越混乱，但他也不容米亚带着愤怒和对他的误会离开。
“我很庆幸这么快就认清你，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不会像我姑姑那么傻，受尽侮辱后还生下小孩然后去自杀，如果他们我要不回来，我会恨你一辈子！”米亚撂下话后用力推开他，在他来不及阻止前，便跑出卓家的大门。
她离去时的怨恨眼神让卓曜揪心不已，更让他担心她会做出傻事。
“你不追上去？”卓岳皱眉的问他。
“阿曜做什么要追上去？”卓父不以为然的说：“像那种女孩，半点家教都没有，鬼才会要她。”
“爸，难道说阿曜是鬼？”或许是心中大石头落下的缘故，卓岳突然心情大好的揶揄道。
“什么？阿岳你把话讲清楚，阿曜和谁在一起？”卓母很紧张的问。
“你们为何不能多体谅小亚？”卓曜终于忍不住的爆发出来。“你们难道不知道小亚为了照顾他们，几乎把自己都卖掉了吗？她辛苦的替卓家带大小孩，你们却用什么来报答她？”
他的愤怒如排山倒海般狂涌而上。
卓母有些错愕的说：“我们也是因为怕她会抢走我的孙子，不让我看他们所以……”
她的话得到丈夫认同的点头。
这一切都是爱孙心切所造成的，其实他们对米亚没有什么真正的恶意。
“你们……”卓曜顿时哑口，他是很清楚自己父母的出发点，但……
碍于为人子的身份不能发飙动怒，他只能为之气结的甩手离去。！
卓曜的怒火无处发泄，而卓家父母却仍未能进入状况。
“阿曜真的在生我们的气？”卓母很担忧的追问卓岳。
“是啊，谁叫你们要伤害他的女友。”卓岳居然为能瞧见百年难得一见呈现呆滞神色的父母而感到开心，他很没良心的狂笑着。
“啊？刚才那位米小姐是……”卓父愣了半天才慢慢明白这种急转直下的状况。
“要不是阿曜和人家在一块儿，或许我们还不知道Nettie替我生下两个宝宝。”
“这……这……我们该怎么办好？”卓母这下慌了。
“能怎么办？”卓岳讪讪的说：“就看你们怎么安抚阿曜，然后他怎么安抚小亚喽。”
他说完话也跟着离开，只是和卓曜不同的是，他是准备到游戏间去，好好的认识自己的小孩，和他们重新培养感情。
他很坏心的让两位老人家为自己的冲动兀自懊恼伤神。
卓曜开车在外头绕，总算找到一路踩着怒气奔出的米亚，他不顾她愤怒的抵抗，强迫她上车后立刻狂飙回到他独居的家。
“小亚，你听我说，”在自家大门外，卓曜熄火后侧过身叹气道，“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绝对没有恶意，爸爸妈妈只是心急了些，所以才会说那些话来。”
“没有恶意就可以如此伤人，那有恶意呢？拿刀杀人？”米亚嘲讽的反诘道。
“不要这么愤世嫉俗，事情没有那么糟。”他无力的抹脸，想抹走满脸的无奈。
一边是自己的父母，另一边是他心爱的女孩，左右为难的感觉令他着责难做人。
“小缇和隽隽是我的，我从未想过要告他们赚钱，如果我对他们不是真心的，又何必放弃一切的呵护他们！”她终于失控的狂吼。“他们凭什么污辱我！”
他迅速的将她拥入怀里。
“我替他们道歉，好吗？你就原谅两位渴望含饴弄孙的老人家，好吗？”卓曜低语道。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不公平，”她嘶吼，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爆发出来。“我的爷爷奶奶不要他们，爸爸妈妈也不肯收养，那是姑姑的宝贝啊，而今唯一和他们相依为命的我，却得让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心疼不已的他仅能搂住她，给她最实在的温暖呵护。
“就像我一样，他们都不爱我，只有姑姑爱我肯陪我，姑姑临终前要我好好照顾他们，我不能弃他们不顾啊，”米亚整个人陷入过去与现在交杂的情绪中，她愤怒的握拳死命的捶打卓曜。“他们只有我，就像我只有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抢走他们！”
“嘘，乖乖喔，没人要抢走他们啊，”他柔声哄道，“他们还是小亚的宝贝啊，不会有人抢走他们的。”
她奋力推开他，后脑撞上车窗玻璃。
“你骗人！”她含泪控诉。
他心疼得要命，重新揽过她，厚掌很快的找到她后脑的肿块。
“我绝不骗你，”他允诺道，“只要等电台的事情过后，我一定会帮你要回他们。”
或许是他又是搓揉又是安抚的允诺说服并打动了她，米亚竟乖巧的依偎入他的怀里，不再反抗。
抢孩子风波暂时告一段落，但事情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结束。
一道足以烧穿车窗的愤怒眼神，直直的朝他们直射而来，直到米亚柔顺的贴入卓曜怀里，后者乘机吻住她为止，那道杀人的目光一直未离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