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堂玄星为了避免吓到人,在回平阳城时,特别拿了块面纱将脸覆盖住,以免满脸麻子的模样会不小心吓到胆子较小的老人家与小孩儿。

她骑出城的马儿被「唐门」弟子毒死了,所以皇甫朔便揽着她的腰肢,两人共乘一马匆匆进城。

平阳城的居民看着皇甫朔与堂玄星连袂回城。先前堂玄星一离开,皇甫朔随后便领着尤长山等人去追,他们早料到人终究会让皇甫朔给追回来,果真是被他们给料中了。

堂玄星坐在皇甫朔身前,目光笔直地看着前方,不敢看向四周的人。尽管她没大声嚷嚷地说要离开,可拎着包袱离开是事实,现下被皇甫朔带回来,城里的居民不晓得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他们会不会认为她不过是做做样子?

不管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她要和皇甫朔揪出赵玉云来,让他再也无所遁形,至于平阳城的居民如何想她,皆由着他们去。

突然间,一阵风吹来,调皮地将覆在堂玄星脸上的面纱吹扬开来,登时大街上两旁的居民皆瞪目结舌,倒抽了一口气。

他们总算明白为何堂玄星要覆着面纱出现了,因为面纱下的脸庞不再白晰无瑕,而是满布麻子,且她的双眼很明显哭得红肿,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每个人在心中不断揣测堂玄星离开的这段期间所遭遇到的事,想到她孤身一人在路上遇到危险,以致俏生生的脸蛋像被毁容一般,众人不由得感到良心不安,毕竟若不是他们的排斥,堂玄星也不会离开,她不离开就不会遭遇危难,容貌尽毁,说到底,他们该为此负责。

「大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我的脸一定很吓人。」堂玄星没能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但光见大家被她的脸吓傻了的神情,就知道她的脸一定是惨不忍睹。

「依我看倒是还好。」皇甫朔并不觉得情况有那么糟。

「你真的不觉得我看起来比鬼还要恐怖?」她追问。

「我没看过鬼,无法做比较,等我看过后,再来告诉你吧。」皇甫朔同她打趣,要她放轻松,别太在意他人的目光,况且他们现下就是要她顶着这张脸去让赵玉云看,然后伺机拆穿他的身分。

「那等你看过了,一定要告诉我答案。」他逗趣的回答逗笑了她,冲淡不少忧伤。

「一定。」

他们在城内居民的注视下,骑着快马来到赵家医馆前才停步。皇甫朔翻身下马,对上端坐在马背上的堂玄星的眼眸,两人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芒,心下明白赵玉云若真是「唐门」青龙堂的堂主,那将是棘手的对手。

皇甫朔半堂玄星扶下马背,神情随即转换为焦急,拉着堂玄星奔入医馆。

尤长山跟上前,以眼神示意其它护卫守在医馆外,好随时提供支持。

「赵大夫!赵大夫在吗?」皇甫朔神色慌张地大吼。

「皇甫庄主,老夫在这儿。出了什么事?」赵玉云自柜台后走出,一脸纳闷地看着焦急的皇甫朔及他身后蒙面的堂玄星。

「她的脸……她的脸……请赵大夫帮忙看一下她的脸!」皇甫朔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堂玄星姑娘的脸怎么了?」赵玉云不解,来来回回地看着两人。

「我都说没事了,你何必硬是把我拖回来?平阳城我已经待不下去了,让我走!」堂玄星愠怒地想将他的手甩开。

「你不能走!」皇甫朔与她拉拉扯扯。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在赵玉云眼中,他们就像是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赵大夫,你也晓得,堂玄星小姐的身分被城里的居民知道后,他们便一直很反对堂玄星小姐继续待在城里,堂玄星小姐不受到大家欢迎,心下难过,今儿个便决意独自离开,这件事让庄主知晓后,庄主便与我们一同追了过去,岂知堂玄星姑娘在半路遭遇‘唐门’弟子,与他们动起手来,堂玄星姑娘寡不敌众,中了毒,九死一生地摆脱了他们,但脸却……唉!幸好我们及时找到了堂玄星姑娘,倘若她先被‘唐门’弟子追到,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尤长山将赵玉云拉到一旁,谎言中掺杂着八成实话,说得活灵活现的好取信于赵玉云。

「可是堂玄星姑娘比老夫更会解毒,她自个儿解不就得了,为何会带她上老夫这儿?」赵玉云不解。

「不就是她正和庄主闹脾气嘛!许是城内的居民不欢迎她这件事让她恼着,她存心要庄主难过,所以硬是不肯为自己解毒,庄主无法可想,唯有前来求助赵大夫,看赵大夫是否有办法为她解毒。再者,赵大夫曾和堂玄星姑娘相处过,你是长辈,或许她会听你的劝。」尤长山说着其中缘由。

「年轻姑娘总是会有点小脾气,没关系,我会帮忙说服她的。」赵玉云总算了解事情的缘由。

「总之这里我是待不下去了,你就当作我们从来不曾相识,以后也别再见面了。」堂玄星一把将皇甫朔推开。

「堂玄星!」皇甫朔与她僵持不下。

「皇甫庄主,由我来劝劝堂玄星姑娘吧!」了解事情始末的赵玉云介入两人之间当和事佬。

「堂玄星姑娘,皇甫庄主对你的用心,大伙儿都看得到,城里的居民排斥你是一时的,你就放宽心,继续留下来吧!」赵玉云苦口婆心地劝着。

「管他用不用心,总之我心意已决,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堂玄星嘴里嚷着,突然间出掌击向赵玉云。

她出手过于突然,赵玉云瞧见她发黑的掌心,直觉知道若被她带着毒粉的掌心击中,恐怕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于是没多加细想便还手化解她的毒掌。

站在赵玉云背后的皇甫朔清楚看见赵玉云出手,在平阳城所有居民的认知中,赵玉云可是个不会武艺的大夫,但光看他化解堂玄星的手法,即知他并非不懂武艺,而是深藏不露。

堂玄星不动声色,突然使出高深的施毒手法——「北风潇潇」。

赵玉云直觉还手,当两人一交手时,便猛然发现事情不对劲。他不该还手,堂玄星是故意出手试他来着!但既然他已曝露了身分,断然不可能再装傻隐瞒下去了,于是继续和堂玄星过招,他倒想亲自试试她空上「堂门」右护法有何本事?

他们两人毒来毒去,皇甫朔脚踩五行八卦步,断绝赵玉云的退路,尤长山则退到不远处,以防遭受毒物波及。

药馆里的学徒全都看傻了,他们怎么也没以赵玉云懂武,且会突然间和堂玄星大打出手,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哼!你这‘唐门’青龙堂堂主可真会伪装,竟装作不懂得解毒,连我都被你给骗了!」堂玄星懊恼自已竟无法看穿他的伪装,她想他在她踏进医馆说要帮忙开药方时,就已经彻头彻尾地在心里头狠狠嘲笑过她一回了吧!

「看来是有不肖弟子背叛了我,也罢!」当堂玄星准确无误地指出他的身分,他就知道已遭人背叛。他想要退离,无奈不管他怎么后退,皆遭皇甫朔阻拦,使他恼怒地瞪着皇甫朔。

皇甫朔气定神闲,对恼怒至极的赵玉云微微一笑,更加激怒了他。

「你们‘唐门’里的人全都是一肚子坏子,你会遭到背叛也无须太讶异!」她毒,再毒!

「你也不用太过得意,你的‘门’不就是一群手下败将所组成的吗?况且早已人才凋零、一蹶不振,你这个右护法说穿了只是名称好听罢了。」赵玉云在两人夹击下,气急败坏地狂使毒。

「瞧不起我‘门’,吃苦头的人会是你!」堂玄星绝不容许有人侮辱‘堂门’名声,水蓝色绸带飘扬着毒粉。

「吃苦头的人是你吧?否则你这个‘门’右护法岂会连小小的‘天女散花’都避不开?你说是不是贻笑大方?」赵玉云毕竟年纪比她大,也较为沉得住气,因此不再火冒三丈。当他冷静下来后,出后便更加利落,堂玄星脸上所覆的面纱遭到扯落,赵玉云瞧见她脸上麻子,明了她中了何种毒,要她最好认清自己的分量。

「可恶!」堂玄星被他踩着痛脚,又羞又恼,出手更加凌厉,但是她面对的不是寻常的「唐门」弟子,而是青龙堂堂主,是以她使的毒与赵玉云仍旧是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原本帮忙拦人的皇甫朔发现她愈打愈吃力,因此不再仅是以步伐身形阻挡赵玉云,改而出手帮助她。

「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那我就一并收拾你们俩吧!」赵玉云见皇甫朔出手,嘴角讥嘲地掀起。

「你在平阳城居住了数十年,和大伙儿也相处了数十年,却能面不改色地任由门中弟子在水井里下毒,甚至毒死大伙儿饲养的牲畜,难道城里的居民对你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皇甫朔为赵玉云的作为感到心寒,泛着乌光的剑行云流水地划过赵玉云使毒的右手。

「我身为‘唐门’青龙堂堂主,做我该做的事,其余的皆不在我该关注的范围内!」赵玉云险险躲过锋利的剑锋,手臂被划下一道血口子,话说得无情,完全否决和平阳城的居民产生情感。

赵玉云表面上表现得冷血无情,实际上他的心自接到门主的旨意后,便一直挣扎着,因为一边是他必须要效忠的本门,另一边则是与他相处数十年,有了情感的邻居。他难以作抉择,于是在眼见同门下毒伤害平阳城居民,与包庇同门时,他内心备受煎熬,一点儿都不好受。

「好!那我身为‘幽碧山庄’皇甫家的人,也做我该做的事。」皇甫朔脸色一沉,不再顾念旧情,剑法狠厉,欲为平阳城居民讨回公道。

皇甫朔与堂玄星联手痛击赵玉云,当赵玉云要对皇甫朔施毒时,堂玄星的水蓝色绸带便会卷起,为皇甫朔挡毒;当赵玉云欲对堂玄星痛下杀手时,皇甫朔的剑便会来势汹汹地替她挌挡,两个心意相通的有情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使赵玉云上气不接下气,逐渐落败。

皇甫朔与堂玄星乘胜追击,打得赵玉云节节败退。

退无可退的赵玉云,眼见自己就要栽在两名后辈手上,身为「唐门」的青龙堂堂主,绝不容许自己失败被擒,于是他冷硬着心肠,对皇甫朔痛下杀手!

「‘七重炼狱’!」赵玉云大喝,墨黑中带着赤红的毒粉袭向皇甫朔。

「小心!」堂玄星见状心惊胆颤,为救皇甫朔不顾自身安危地飞扑而上。

正执剑刺向赵玉云的皇甫朔,因堂玄星突来的飞扑,剑尖来不及收势,他极力避开她的要害,锐利剑锋险险划过她的腰际,划破衣衫,流出艳红鲜血。

「堂玄星!」皇甫朔心下大骇,作梦都想不以他竟会亲手伤了她!

中了「七重炼狱」又受剑伤的堂玄星,整个人呆滞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因她这一受伤而惊慌失措的皇甫朔。

赵玉云趁着他们陷入混乱之际,纵身一跃,逃离赵家医馆。

尤长山见状,跃起阻拦,却遭他击退,连同守在医馆外的护卫也没有人能拦得住赵玉云。

赵家医馆外围了许多观看的居民,他们一个比一个都还要震惊,没有人会想得到赵玉云竟是「唐门」的人,且还与「唐门」里应外合地下毒害他们,连他们饲养的牲畜也都被害死了。

居民们想到当他们中毒后,痛苦地上门求诊,赵玉云焦急地为他们诊治的模样;在他们的牲畜全都死去,上门向赵玉云诉苦时,他还一副感同身受,安慰着他们的模样……原来全都是假的,其实赵玉云对他们根本就没有感情,所以才会下得了手!

赵玉云翩身掠过众人身畔,神情复杂地看了平阳城的居民一眼,旋即毫不留恋地纵身离去。

皇甫朔清楚看见赵玉云临去前那复杂的一眼,那一眼包含着懊悔与不舍,使皇甫朔留下了,暗忖或许赵玉云不如表面上表现的无情,事实上赵玉云对平阳城居民是存有感情的。心头迅速掠过对赵玉云心思的揣测后,转将全副心神放回到堂玄星身上。

「堂玄星,你还好吗?回答我。」她整个人僵硬呆愣的模样吓坏皇甫朔了,他先撕下衣摆为她将腰际流血的伤口包扎好,再抓着她的双肩用力摇晃,试图让她回过神来。

「皇甫朔……」经过皇甫朔这用力一摇,堂玄星终于回过神,神情哀凄地看着他。

「你中毒也受伤了,你的毒需要哪些药材救治?快告诉我!」幸好她所受的剑伤仅是皮肉伤,严重的该是她所中的毒,皇甫朔担心太久,药石罔效就糟了。

堂玄星一听到皇甫朔提起她中毒及询问所需要的解毒药材,不禁悲从中来,豆粒般大的泪珠便由眼眶滚落。

挤在赵家医馆外的居民全都担心地望着堂玄星,方才她挺身救皇甫朔的情景,他们所有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得知她对皇甫朔情深意重。再者,他们知道赵玉云是背叛他们的人,想到先前他们迁怒地要堂玄星离开,以至于她中毒又受伤,现下看她伤心流泪,让他们心头猛地一揪,深觉对不起她,心里很不好受。更怕的是,她流泪是因为身上所中的毒无药可解……

「你怎么哭了?就算是要上极北苦寒之地寻找玉蟾蜍才能救得了你,我也会拼命去找的。告诉我,该怎么救你?」她这一哭,使皇甫朔心痛如绞、六神无主。

「不用找玉蟾蜍……」堂玄星垮着脸摇头,泪珠落得更凶了。

「那需要什么?告诉我,就算是要到皇宫大内去盗药,我也会为你而去的。」究竟是有何难言之隐?为何她迟迟不肯说。

「……」堂玄星拼命摇头,实在说不出口。

「说啊!你不说我怎么晓得该如何帮你?不如我飞鸽传书给贯霄,要他带着堂玄辰火速赶回平阳来好吗?」或许找堂玄辰来为她解毒才是上上之策。

「不要!别叫堂玄辰来!」堂玄星拉住他,不许他飞鸽传书要堂玄辰过来帮她。

「那你就告诉我该如何为你解毒,或是你也不晓得?」皇甫朔怕得不敢询问她是否已无药可解这样的话,他告诉自己,一定会有解药可解的,老天爷不会残忍地让他承受失去堂玄星的痛苦。

「你可还记得先前你中了‘流星追月’时,我帮你解毒,你非常党的厌恶解毒的方法,当时我曾对你提到过‘七重炼狱’的事?」她抽泣地提起前尘往事,一想到赵玉云竟然下「七重炼狱」这种毒,她就恨得想去墙!她为什么要中「七重炼狱」?为什么?

皇甫朔试着冷静下来,回想当时与她的对话,当时他非常嫌恶自己泡在整桶的鲜花里,拼命叫说不希望自己香气四溢,当时她火辣地反嘴,说若他中的是「七重炼狱」就不用泡在鲜花里,而是泡在牛粪、马尿中……他顿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她为何会伤心流泪了。

「你想起来了吧?」堂玄星见他同情地看着她,知晓他已恢复记忆。

「忍一忍就过去了。」皇甫朔安慰她。

「我不要!」堂玄星使劲摇头,她没办法忍受,她是那样喜爱花香,那样认真让自己每天香喷喷,就连她施的毒都带有花香,为何中了毒后的她得泡在牛粪和马尿中?她不要全身臭气熏天,她不要!

「凡事都会有第一次,咱们马上回庄解毒去。」皇甫朔不容她任性拒绝,直接将她扛上肩,带回「幽碧山庄」。

「皇甫朔,你放我下来,打死我都不要那样解毒,事情若传了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堂玄星死命挣扎,拼命抗拒。

「你后悔救我了?」皇甫朔脚下一顿,认真地问她,倘若不是为了救他,她也不会中「七重炼狱」,不用这样伤心难过。

「当然没有,我只是气赵玉云怎么能下‘七重炼狱’这种毒!」她恨死赵玉云了。

「既然没有,这一次你就听我的。」皇甫朔坚持她这毒非解不可。

「我不要……」堂玄星委屈地呜咽哭泣。

皇甫朔态度强硬地将她抛上马背,为免她再拒绝反抗,干脆点了她的穴道,好让她能乖乖解毒。

堂玄昨完全无法反抗,她曾加诸在皇甫朔身上的痛苦,今日将回报到她身上,她难过不已,哭得更惨了。

皇甫朔带着她快速赶回「幽碧山庄」,尤长山等护卫随后绝尘而去,留下平阳城的居民交头接耳,记挂堂玄星所中的毒。

「你们说,堂玄星姑娘为何会哭得那么惨?那个毒真那么难解吗?」有人提出疑问。

「我刚刚可是听得很清楚,皇甫庄主说了,凡是都会有第一次,还要堂玄星姑娘忍一忍就过去了,你们说这是不是……」阿水嫂不好意思把话说完,羞红了脸。

「我听说有些毒需要阴阳交合才能解,堂玄星姑娘中的兴许就是那种毒,所以皇甫庄主才会急着带她回庄解毒。」罗大柱快人快语,将阿水嫂不好意思说的话,做了更好的解释。

「难怪刚刚堂玄星姑娘才会说,事情若传了出去,她就没法做人了。」阿水嫂和罗大柱的推测让大伙儿了解,再印证皇甫朔与堂玄星的对话,正是男女那档事儿嘛!

「既然堂玄星姑娘害羞,等她解毒之后,咱们就装作不晓得她是怎么解毒的好了。」算是对堂玄星赎罪,让她心里好过些。

「反正她和皇甫庄主两人情投意合,这洞房花烛夜迟早要过,不过是提早罢了。」

「算了,姑娘家脸皮薄,就当没这回事。」

于是乎,平阳城居民达成默契,所有人皆要对堂玄星如何解毒一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免得她羞于见人,再次拎着包袱离开平阳城,害皇甫朔丢了老婆,届时他们上哪儿找回堂玄星来还他?

保密!

绝对要保密!

***

堂玄星悲伤地被皇甫朔带回「幽碧山庄」,留守于庄内的刘总管见皇甫朔气急败坏地火速下马,将堂玄星扛在肩上,心想庄主终于顺利追回人了。

「刘总管,你随我来!」皇甫朔扛着堂玄星,命着刘总管。

「是。」刘总管紧紧尾随在后,尤长山亦然。

庄内的丫鬟们见堂玄星像麻布袋般被皇甫朔扛在肩上,再见到她的脸满是麻子,全都吓傻了,不晓得她发生了什么事,私下议论纷纷。

「皇甫朔,你快放我下来。」堂玄星被点了穴道,加上中了「七重炼狱」,整个人无比哀怨,感觉她的人生已满布黑暗,不再光明璀璨。

「如果我放你下来,你一定会跑掉不肯解毒。」皇甫朔料准她的心思,他绝不容许她宁死也不肯解毒。

皇甫朔扛着她如一团火般飙到他住的院落,一脚踹开房门,将她扛进房去,找定主意会从头盯着她解毒,直到确认她的性命安全无虞才行。

刘总管跟在后头,仅知堂玄星中了毒,皇甫朔要她解毒,但不知为何她会倔强得硬是不肯解。

「刘总管,你马上命人去准备一整桶的牛粪和马尿来。」皇甫朔将堂玄星安置在床上,回头吩咐。

「是。」刘总管不晓得皇甫朔为何会突然需要牛粪和马尿,可身为总管的他就是该尽力办好庄主交代的事项,不该多问的就无须过问。正当他要出去办理此事时,突然停顿,回首道:「庄主,平阳城内所有的牲畜都被毒死了,马尿咱们庄里是可以收集到一些,但若要收集那么多牛粪与马尿得到别县去,恐怕得花些时间。」

「没关系,尽快准备好就是。」

「是,我马上交代下去。」刘总管立即离开,交代庄内的仆佣办妥此事。

「庄主可有其它吩咐?需不需要派人去追赵玉云?」尤长山立在一旁请示。

皇甫朔合上眼沉吟了会儿,终于下了沉痛的决定。「暂且不要,但派人在城里四下巡逻,倘若发现‘唐门’弟子出现,杀无赦!」

他终究对赵玉云还是存有情感,不忍心派人到处追杀,倘若赵玉云永远不再出现在平阳城,那么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但倘若赵玉云刻意挑衅地再度出现,他将不再手下留情。

「是。」尤长山得以他的指示即退出房外,指派护卫加强平阳城的巡逻。

刘总管与尤长山先后退下后,房内仅剩皇甫朔与堂玄星。

「我不要解毒!」堂玄星苦着脸,任性地发脾气。

「这件事由不得你决定,除了牛粪和马尿外,你还需要什么?」皇甫朔根本就不理会她的抗拒。

堂玄星紧抿着唇,硬是不肯说出解毒步骤,只要她不说,皇甫朔便奈何不了她,她就不用被浸泡在牛粪和马尿里了。

「好,你不肯说没关系,我直接飞鸽传书要堂玄辰赶来救你。」既然她不肯说,他唯有另请高明。

「不要叫她!」堂玄星垮下脸来哀求。

「你自己不肯说,又不让我叫她赶过来?我不明白你为何执意不肯让堂玄辰来,但是你不能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你不能这样残忍地待我,堂玄星。」皇甫朔长叹了口气,不舍地以大拇指温柔地为她拭去垂挂在她眼角的泪水。

「我不让堂玄辰过来,是因为这种情况太令人难堪了,我说什么都不能让她看到我这么窝囊的样子。」她可是堂堂的右护法呢,竟然落得要被泡在牛粪及马尿中,她哪有脸面面对堂玄辰。

「这是解毒的方法,你自己也很了解,不是吗?」皇甫朔安抚她的情绪,要她接受事实。

「我会变得很臭!」她非常介意。

「顶多臭上一阵子,不会一辈子都臭气熏天的。」他继续安慰她。

「一阵子已经快要了我的命。」一个黄花大闺女却臭气熏天,象话吗?

「若你不能接受这一阵子的臭,你身上的毒才会真正要了你的命。」保命最要紧,他一点儿都不在乎她是否会臭上一辈子。

「不是你泡在牛粪和马尿中,你当然说得自然轻松啊!」她白了他一眼。

「好,那我陪你泡,看你得泡多久,我就陪你泡多久。」皇甫朔爽快地决定陪她泡在牛粪、马尿中。只要能解她的毒,就算要他泡上一整个月,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你为何要为我这么做?」听见他亲口承诺愿意陪她一块儿变臭,她的心里盈满感动,出口询问。

「因为我在乎你,因为你的身影早已深深地烙印在我心中,因为我爱你。」皇甫朔倾吐爱语,一字字吻上她的唇,要她知道,不管她是美是丑,是香是臭,他喜欢她的心永远都不变。

堂玄星既开心又感动,泪水更加泛滥了。

「怎么又哭了?不开心吗?」唇心疼地吻上她温热的泪珠。

「不,是太开心了。」

「傻姑娘。」

「我哪里傻?别忘了我可是赛诸葛呢!」她娇声反驳,她可是聪明得很,不然怎么会为自己将他的心给俘虏了呢!

「是,你是赛诸葛。」皇甫朔宠溺地微笑。

「为了你,我决定豁出去了,不过,事后你绝对不可以嫌我臭喔!」她先警告他,假如他敢嫌弃她,她绝对给他好看。

「我还担心你会嫌我臭呢!」皇甫朔为她解了穴,努了努她的鼻尖。

他温存的动作逗笑了她,令她不再愁云满布。

「我才不会。」有了他的蜜语甜言,令她对泡在牛粪、马尿中这件事不再觉得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这下不会再有人说从我身上闻到花香味,怀疑我到哪座花丛打滚过了。」先前他满身是香时,城里有些居民怀疑他天天上烟花之地打滚,但又没人见他进销金窟,是以对他身上传来的香味有诸多臆测。

「我只要你陪在我身畔,不用陪我泡在牛粪和马尿中。」她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假如要他陪她一块儿变臭,那太过分了,而且她也会舍不得。

「为何不要?你是为了救我才会中‘七重炼狱’,凡是你所吃的苦,我都要陪你一块儿受。」他不要她独自受苦,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要陪着她。

「我是不小心冲太快,才会中了‘七重炼狱’。」她害羞地死不承认,不好意思让他知道,她为了他,可以连性命都不要。

「那下回我若再遭遇危险,你可千万要记得,别再冲得那么快,换我来‘不小心’冲到你面前,好吗?」他轻易看穿她的谎言,心怜不已。他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她以性命相许。

「啧!你忘了,早在我们头一次相遇时,你就‘不小心’冲到我面前为我挡毒了。」她伸出食指,轻刮他的脸庞,这事儿可是由他先起头的。

「可不是,可见当时我有多冲动。」他抓住她的手指,移至唇畔,轻轻一吻。

「皇甫朔,我爱你。」堂玄星饱含情意地望着他,吐露爱语。

「我知道。」皇甫朔的嘴角扬着足以使人心醉的微笑。

堂玄星的真心真意,换来皇甫朔炙烫的热吻,他将满腹情感倾注在这一吻当中,吻得她天旋地转,心荡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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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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