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威胁

因为见不着你

只能找机会

试着将每一个可能

化作与你相见的

最佳时机

亮晃晃的阳光照满室内,华定邦伸手遮住眼,小心的躲避光线,他仰头看着窗外的蓝天,嗅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香味,更加提醒他自己的饥肠辘辘。

不对!

他快速的翻身坐起,环顾四周,没错!他人在自己的房间,在

自己的床上清醒过来。

小心的检查自己的周身各处,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地方不舒服,问题是,他明明记得自己昨夜去慢跑……

瞬间,“杜水银”三个字清楚的浮现在他的脑中。

“醒啦?”

瑞芬打开门,端着食物进来。

“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

他努力的回想。

“但愿我可以。你先吃点东西,方舟晚点会到。”她把餐盒放在床头柜。

“我到餐桌去吃,我睡了多久?”

方舟也是这次陪他做商务旅行的特助之一,不过,他已先飞到下一站泰国预先做安排,瑞芬会招他回来就表示情况真的不对劲。

他站起身,大大的伸展身体,感觉到体内有股源源不绝的精力。

瑞芬发现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忍不住嘀咕说:“不公平,我累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他竟然可以一副大梦初醒、活蹦乱跳的模样。”

“我睡了二十四个小时?”

华定邦惊讶的问。

“昨晚你昏倒在路边,被人送进医院,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幸好你带有‘海景皇朝’的钥匙圈,所以,警察通知这里的警卫,然后很快就联络上我。医生说你被‘麻醉’了,所以才会昏睡不醒。”瑞芬噙着笑补充,“嘿!你会不会是被下了‘FMZ’,就是那种俗称强奸的药丸?糟了!我忘了请医生检查你有没有被人占便宜?”

“哼哼!很幽默。”

华定邦没好气的回应。

“总之,医生说你并无大碍,所以,我赶在媒体到达前把你运回来,并尽力压下消息。”

身为跨国企业的掌舵者,华定邦的一举一动都分外惹人注目,在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之前,绝对不能让风声走漏出去,以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瑞芬满脸的好奇。

华定邦双手交握放在桌上,陷人思考。

瑞芬也不再追问,只是乖乖的等在旁边,她知道他理清思绪后,肯定会交办一堆事情,这就是华定邦,外表开朗随和,却习惯把精明的心思掩藏在阳光般的笑容下。

好半晌,华定邦恢复原先轻松的模样,‘哦们在这里应该还有些特殊关系才对。第一、替我查个叫‘杜水银’的女人;第二、清查医院以及警方纪录,昨夜有没有街头命案或是斗殴送医的事情发生;第三、查查在南部行动活跃的泰国人资料,以及此地跟泰国往来密切的人,不管是台面上还是台面下。”

****

七天里,华定邦发挥过人的体力,他趁着助手打探消息的空档,先飞到新加坡参加国际级商务研讨会,紧接着飞至泰国,然后再飞回台湾。

在汽车的后座,瑞芬和华定邦并肩而坐,两人都是一身正式的礼服打扮。

她把手提电脑放在大腿上,秀出资讯解说:“他是许添财,绰号南霸天。表面上是鼎吉工程公司的董事长,私底下却包娼、包毒。

他养了一批专门背黑锅的人,五年内被起诉过三次,每次都是因为‘无直接相关涉案证据’而获判不起诉。”

荧幕上的男人有一副矮壮的身材和如豆的小眼。

“听来他做事挺利落小心的。”这样的人通常性格谨慎,要蒙骗就比较困难。

“本来他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败类,三年前却让他顺利的扶植自己的弟弟以及妹夫选上立法委员和市议员,从此便纵横黑白两道,成了富商。他旗下有家人力仲介公司,专门代办泰劳进口,也和泰国的黑道势力往来密切。”

“我们以什么名自去见他?”

“不是我们去见他,而是他设宴要给总裁接风洗尘。”瑞芬顽皮的眨着眼睛补充,“咱们FHD未来在台湾的总投资金额超过十五亿元,这可是大案子,所有的工程公司莫不跃跃欲试。还有,‘我们的朋友’说,最近有一伙泰国人在抓叛徒。”

“叛徒?”

这个字眼让华定邦感觉非常不舒服,“背叛”对很多人来说,都是罪无可恕的大罪。

汽车稳稳的停下,他缓缓伸展高壮的身躯,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上戏吧!”

金丽国海鲜鱼翅餐厅位于市中心商业大楼的三十三、四楼,

最上面的三十五楼则是餐厅用来招待特别客人的贵宾厅,不是专属会员,就算有钱也进不来。

轻柔的音乐、鹅黄的灯光,再加上古董、画作、瓷器……全都摆放在合宜的角落,更突显此处的雅致和品味,而非一般人想像中俗丽的金碧辉煌。

今晚宴客的金星厅内的小房间,许添财正坐在牛皮沙发上抽着雪茄,看着隐藏在桌下的监视器,上面的画面拍的正是一楼大厅。

“就是他,接掌技奇集团五年的总裁华定邦,今年三十三岁、未婚,旁边的女人是他的特别助理容瑞芬,二十五岁。”站在旁边的幕僚指着监视器上的人做介绍。

这又是贵宾厅里一项体贴的设计,每个包厢里都另有小房间可供隐密的商谈,并且设有电视荧幕,可以随时透过监视器监控整栋大楼每个出人口的情况。

小室外,高瘦的泰国男人守着不让人进出,他有张坑坑洞洞的麻脸,虽然穿着全套西装,仍旧掩饰不了身上暴戾粗鄙的气息,他是许添财的保镖兼司机甘力傣。

全垦厅里,几个服务生正在摆放餐具,其中有一个挺翘的臀部让甘力傣心痒难耐的伸手想摸一把卡油。

女服务生警觉的转身,快速地屈膝加上手肘一顶,寒光中闪过一把细薄如柳叶的小刀.瞬间抵在甘力傣的胸口。说

“嘿嘿!开个玩笑,于嘛这么认真?”

他流里流气的说。

绝艳的脸庞不见笑意,眼神则透着冷寒,杜水银慢条斯理的说:

“咱们都是从泰国来的,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应该很清楚泰北的孩子一出生就会玩刀,会走路就扛着枪杆,而我是从不开玩笑的。

“知道我为什么会跟许老板来台湾?”她勾起唇,在他耳边清晰的说:

“因为我趁我男人睡着时,用这把刀挖出他的心.犯了事,所以在泰国待不下去,懂吗?”

“懂、懂!”

碍于胸前的利刀,甘力傣咬牙应答。

一懂就好。”她维持平板的表情把刀收回,转身继续摆放餐具。

“阿傣。”

小室的门打开了,许添财挥手吩咐,“客人来了,你先下去。”方才的小插曲他全看在眼里,心底已有盘算。

“我下去帮忙上菜。”

水银自动往外退。

这就是许添财的习惯,宴客时不让闲杂人等进出包厢,连上菜服务都得由他自己的人手来做,以防不知不觉中让人把消息泄漏出去。

“叩叩!”

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厚重的门被推开,穿着银白高叉旗袍的女服务生殷勤的说:~

“许董,贵客到。”

“欢迎华先生肯抽空光临,真是我莫大的荣幸。”许添财迎上则,热络的和华定邦握手人,井—一介绍在场的人。

轻巧的敲门声后,门再度被推开,水银端着第一凤凰汤翅上桌。

正在和许添财话家常的华定邦转头看见进门的人,端着酒杯的手突然颤抖,人也激动的站起,“是你!”

他突来的大动作让酒杯翻倒在桌上,酒渍喷溅到他的西服上O

是他!那个死老百姓!

原来他竟是技奇的老板,她曾在报上看过他的照片,难怪会觉得他眼熟,水银尽力稳住手臂不让汤汁泼洒出来,按兵不动的站在原地。

短短的一秒内,她脑子快速的沙盘推演,考虑应变以及未来计划的调整与变更。

华定邦愣着,并以非常缓慢的速度,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彻底的打量站在眼前的女人。

“先生,您怎么了?”

她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决定来个抵死不认帐,并暗自祈祷他会懂适可而止的意义,别给她带来麻烦。

咦!她没被他吓到?

了不起!他在心里对她喝采。

今天她说出口的国语和那天夜里完全不同,带着生涩奇特的外国口音。眼前的她把长发全挽成发髻盘在脑后,露出轮廓挺秀的五官;一身男性的黑色长裤和西服虽然掩住女性玲珑的曲线,却更突显出她修长的身量。

华定邦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西服穿在女人的身上,竟然能呈现出这么奇特的中性魅力,他的眼光毫不掩藏对她外貌的欣赏。

在座的人全都不解的看着华定邦和杜水银两人。

瑞芬也感觉到讶异,她提醒的喊,“总裁!”

水银撑住不为所动的表情,其实心已提得老高,提防着他接下来可能说出口的话。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华定邦重复的低哺的,低头以食指和拇指轻轻的揉压鼻梁,边以眼角余光观察她的表情及动作。

她沉着的放下菜肴,手没有丝毫的晃动。

不相信她真能不为所动,华定邦走近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您和几年前救我一命的人很像。”他还不安好心的朝她伸出大手,“我是华定邦,小姐贵姓大名?”

“我是许董事长的助理杜水银。”她不甘心的开口,迟疑的伸手放在他的大掌中。

“杜、水、银。”他直盯着她的脸,刻意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念,语气沉醉的说:“你的名字好特别。”边轻佻的以中指轻搔她的手心。

她惊讶的用力抽回手,眉梢浮现的怒气一闪而逝,冷着嗓音回话,“总裁过奖了。”

他开心的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一副万里晴空的模样,“许董真是对不起,我太失态了,罚一杯酒给大家赔罪。”

“哪里,世界上人口那么多,长得像是有可能的。”许添财笑着打圆场,眼神有些狐疑。

容瑞芬刻意靠近华定邦的身边,“总裁,这不会是你看到美女搭讪所用的新招吧?”虽然她压低声音,但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少胡说,别惹杜小姐不好意思。”华定邦否认的语气一点也不强烈,脸上的表情还是笑咪咪的。

“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遂。”

坐在许添财右手边,一位满头灰发的中年男人笑着发表意见,他是鼎吉工程的总经理。

“对对对。”许添财笑的直点头,还挤眉弄眼的暗示。

水银冰封的表情丝毫不受现场气氛所影响,她优雅的点头转身离开。

“对不起,我想去洗把脸,是不是……”华定邦盯着水银的背影。

“水银,你招呼一下华总裁。”许添财会意的吩咐。

水银忍住气,点头应道:“是,请跟我来。”

门一关上,室内马上响起高高低低不同的笑声。

而在走廊上。

“男厕在右手边,您请自便。”水银不顾再理会他。

他的脚打滑了一下,为了稳住身体,他的右手很自然的抓住她,还在她耳边小声的说:“联络我,我要见你,你不来我会去找你。”

“你敢威胁我?”水银不悦的眯紧狭长的眼,感觉怒气已充满胸膛,这个白痴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我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告诉你我将怎么做,还是……你想我去告诉许先生,他乖巧的助理半夜三更在外游荡,还被人追杀?”

“你”

“谢谢你,杜小姐。”华定邦优雅的握住她的手,时间掐得刚刚好,正好有服务生从旁走过,让她无法发作。

他略弯腰,把她的小手送到嘴边亲吻,声音低沉而撩人,“刚刚真是抱歉,我无意惹你不愉快。”他抬起头,眼神里挚且专注的看着她的脸,眸光中的温柔宛如浪潮般的涌向她。

她果愣了一下,发现到自己的反应,马上用力抽回手,并在瞬间武装起冰冷的神情,咬牙切齿的抛下一句,“我、没、有。不、愉、快。”只是气疯了而已。

“水银。”

他没有提高音量,却轻易的阻止了她的脚步,让她不甘心的回过头。

“记住我们的约定。’他轻佻的眨了一下眼,嘴角扬着得意的弧度。

在她黑白分明的眼中燃烧着怒焰,她不答话便径自离开。

他得意的笑着,用眼睛吞噬着她优雅的背影。

这顿饭真是宾主尽欢,许添财丝毫不隐瞒对承接FHD程誓在必得的企图心;而华定邦虽然没有正面允诺,但态度却是欢迎的。酒足饭饱,席间气氛热络,每个人都心情愉快,只除了水银。

华定邦明显的表现出他对水银的企图心,每次她送莱上来,他的目光总是跟着她移动,还当着许添财的面说要请她吃饭。

大白痴、低能败类!她在心里咒骂了几千几万遍,虽然他的行为并无恶意,但却会为她带来数不尽的麻烦,她非得想办法解决才成。

“杜小姐的英语流利吗?”华定邦突然问。

正在替大家盛甜品的她顿了一下,才抬起头,中规矩的回话,“我不会说英文。”

“水银是华裔的泰国人,只会讲国语和泰语。”许添财开玩笑的说:“华总裁想挖角吗?”

“如果许董肯放人的话。”华定邦似真似假的说。

“总裁,我会吃醋喔!你挖杜小姐进公司,那我怎么办?我又不会说泰语,许董一定不肯收容我。”瑞芬笑着打趣。

水银盛完甜品,低声说:“请慢用。”便安静的退下。

“杜小姐好像不太爱讲话。”瑞芬以小女孩般天真的语气说。

“她在泰北山区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乡下人是上不了台面的。”说话的秃头男人庄铭耀是许添财的妹夫。

“我觉得她挺漂亮的,不过,打扮有点土气就是。”瑞芬还是那副小女孩的嘴脸。

“口没遮拦,背后批评人,该打!”华定邦轻轻的敲她的头。

“哎呀!总裁心疼了呢!”瑞芬火上添油的取笑,惹得在场人士都笑了。

****

甘力傣的样貌看起来就不像个善类,所以,每当许添财谈正当生意,或是参与公开活动时,他就让他单纯的当个司机,暂时避开不出现。

这栋大厦除了有个很漂亮的门面之外,在旁边的巷子还另外有一扇侧门,送完客人,水银陪着许添财站在这里等待甘力傣把车开过来。

十月的夜晚,空气开始飘浮着萧瑟的秋意。

远远的,巷子底端出现一部汽车,以正常的速度开过来,却在靠近时,突然把前灯由近灯换成刺眼的远灯,并加足马力往前冲。

“小心!”水银警觉的一把拉退许添财,闪过突然冲撞过来的黑色汽车。

“吱——”汽车紧急煞车,冲势尚未完全静止,就从两边的车门冲下三个手持西瓜刀的男人,“砍!给我废了!”带头的男人吆喝。

“进去。”水银把许添财往门内推,先把停在门旁的机车推倒,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再趁对方忙于问躲时,漂亮的侧踢以阻止第一个人的砍杀;紧接着抢上前撞肘、出拳、闪身、踢腿、抢刀……出手利落狠辣的挡在侧门前。

又是车灯闪过,“叭!”刺耳的喇叭声响起,汽车轮胎在地上摩擦出高频的声音,甘力傣一打开车门就马上掏枪。

黑色汽车上的驾驶一看到枪,马上大踩油门,边招呼同伴.“‘有枪,先闪!”

眼见汽车直直的冲过来,甘力傣不得不先闪身避开,也让持刀的三个男人找到机会跳上车。

“别开枪!”水银大声阻止,眼看着黑车潜入夜色,这才回身拉开门。

甘为傣动作快速的从后面关心的问:“老板,你没事吧?还好我来得快。”

标准抢功的小人!水银撇撇嘴,没兴趣与他争辩。

“我没事。”许添财惊魂未定的坐上车,气呼呼的下令,“给我查查那几个小子是从哪里来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坐在驾驶座旁的水银推测说:‘那三个二十出头的毛孩子,听口音应该是香港来的,而且,他们连脸也不遮,就表示不怕人知道,台湾堂口的人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阿傣,你给我查清楚,要真是香港帮,大家就走着瞧。”许添财咬牙切齿的吩咐。

“是,我会尽快查清楚。真是的,刚刚要是留下一两个就好办了,水银呀!今天不是初一、十五,怎么就吃素呢?”甘力傣笑得不怀好意,分明是意有所指。

“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水银冷着脸。,声音冻人,“我从来不怕染血腥味,刚才阻止你开枪是不想给老板惹麻烦,这里是闹区,刀伤斗殴和枪战,哪一个比较容易引起警察注意?台湾是枪械管制的地方,公然开枪不是摆明让条子来查吗?

“另外,老板还没决定是否要和香港帮决裂,放那些孩子一马可以让老板去兴师问罪,现在是他们欠我们解释。”

“好!没错,水银说得对。”许添财赞赏的点头,从后座伸手拍拍甘力傣的肩膀,“还是女人心细、想得多,阿傣,你要好好跟水银学学。”

“是。”咬着牙,甘力傣不甘心的点头。

“学是不警。”水银的声音依然平板无波,“我只是奇怪,老板的行踪怎么会让外地的毛孩子查到,还知道去侧门堵人?分明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你这是在怀疑我啰?”甘力傣沉不住气的大吼。

“谁心里有鬼,谁就应声。”她还是那副不关痛痒的模样。

“好了,都别再吵,你们两个我都信得过。”许添财平息争端,脸上没啥表情,心里却自动的想到,从侧门上车是甘力傣建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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