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喂?”于筱筑无精打彩的声音传进了电话的另一端。

“筱筑,还记得我是谁吗?”对方开心地与她玩猜谜。

于筱筑一愣,这声音不就是……她兴奋地尖叫出声。“阿福?真的是你!”接着便连珠炮似地问他:“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我结婚你为什么没来?”

陈家福在电话那端轻笑出声。“一次问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呢?筱筑,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急性子。”

“阿福,你很讨厌耶,不会一个一个回答呀?”好不容易有人打电话来与她聊天,使她不禁对他撒起娇来,像从前一样!

“好吧!”为她的坦率无奈,陈家福遂其所愿地说:“我过得好极了;想到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所以很想念你;你结婚我缺席,是因为我换了个工作。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

于筱筑一听见他换了工作,心里非常不开心,不禁委屈地低声呜咽。“为什么换工作也不告诉我?不看重我,不将我记在心上是吗?”整日被关嘉骏冷落,使她尽了不被重视的感受,变得害怕别人忽视她,刻意冷落她。

陈家福被她落寞的声音吓怀了,忙安慰道:“不是的!没告诉你是因为你已经结婚了,可能会比较忙于婚姻生活,所以才没告诉你,别再说些什么我不看重你之类的话了!”

她吸吸鼻子,感觉到他真心的安慰,哽声问:“真的?”她现在真的好怕别人遗忘她、不重视、不在乎她,有个关嘉骏如此对她就已经够了!

“我骗过你?”

“没有。那你在哪里上班、做什么?”

“在新竹。做电脑扫描器的;待遇还不错,当兵时的好朋友也在这里工作。”

于筱筑高声问:“新竹?阿福,你跑这么远做什么?我会见不到你耶,你知不知道?台北没地方让你工作了吗?一定要跑这么远?”

强烈的孤独感深深攫住了她,使她脆弱的眼泪不听使唤地落下,极想找个人依靠的她,此刻十分脆弱,总觉得全世界都遗弃了她。

陈家福却听不出她的难过,还打趣地问:“见不到我,是不是很想我呀?”

她低泣出声,抽抽噎噎地止不住泉涌而出的热流,只能握着话筒独自流泪。

他听见了,急了,连忙问:“筱筑,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别哭呀!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回答他的,也只是她吸鼻子、抽噎的声音。他好着急,于筱筑把他的心都哭乱了!他急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那家伙对她不好?陈家福为自己的想法而沉下了脸。希望他的推测是错误的,他真的这样希望?

“你……丈夫欺负你了,是不是?”

于筱筑哭泣着说不出话来,而陈家福认为那就是默认。

他火大了,咆哮出声:“别哭!我去宰了那该死的家伙,他不会再有欺侮你的机会。该死!”关嘉骏这家伙……

她不太具说服力地否认道:“没……没有。”

他压根儿不相信,反问:“那你为什么哭?”

“我会想你嘛!舍不得你走这么远,这样我就……见不到你了!”于筱筑忍住眼泪,假装平静地说着谎。

陈家福信以为真,便放心地笑了,莫可奈何地说:“傻丫头!想见我,可以来新竹呀!我给你电话,到了这里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去接你。”念了一串号码让她抄下后,才又道:“或者我上台北找你聚聚!台北、新竹又没多远,对不对?”

一想到以往可以吐苦水的地现在远在新竹,于筱筑已呈红肿的眼,又再度浮现热泪,但她隐忍着不让它落下,怕泄漏了她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脆弱,又让陈家福发现。

“那你要来喔,一定要来喔!”

“那为什么你不下来?”

于筱筑以极甜蜜的嗓音不依地嚷道:“臭阿福!我结婚了,有老公要照顾呀,哪像你……喔!对了,你交女朋友了没有?”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姗姗答道:“是有个女孩。她对我一直很好,她爸爸是新竹科学园区某电子公司的负责人。”

于筱筑颇感兴趣地追问:“然后呢?然后呢?”她撇开自身不愉快的情绪,完全投人陈家福的感情世界里,直想知道内容。

“她常会来我的公寓弄吃的给我,又帮我整理房子。”他侃侃而谈。“对我,她总是笑脸以对。在她家,她是个人人捧在掌心的富家千金,纵使再刁钻也没人敢吭一声。但她从没对我耍过骄脾气,可能知道我讨厌无理取闹的女人吧!我很讶异,她这个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的大小姐,居然会为了我而下厨、整理家务,毕竟她从小到大,生活超居哪一样自己动过手?”

于筱筑冒出一句:“那你爱她吗?”

“我……”他无语地顿了顿,低声地说:“我不知道!只晓得心里有她,也满在乎她的;纵使我知道自己与她身分上的悬殊……”

“哇——那就是爱了!当你心里开始有某个人,会知道不时地念着她、想着她、在乎她的时候……那就是爱了!”

“这么了解?婚姻使你成长,筱筑。”

于筱筑自嘲一笑,感叹地说:“人不可能永远这么天真,不可能永远都不成长,那只会使人更厌恶你的幼稚!”

“那女孩有时也很天真!”提到她,陈家福的声音温柔了起来,道:“前几天下了场雨,她竟要我陪她在雨中散步,说这样很浪漫,真受不了她!

“可是你的语气是很幸福的喔!真好,阿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于筱筑真心微笑着说。

“你不也找到了幸福?”

她强忍着心里一阵阵的心痛,呐呐地回道:“是呀!我也找到了幸福。”

但……她真的找得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吗?

夜深了,于筱筑熄了灯,孤单单地躺在主卧室的大床上。房内的冷气开得也许太大了,她把丝被盖到只剩一颗头颅在被外。

今天她除了接到陈家福的电话外,稍晚一点她又接了一通令她意想不到且震惊万分的电话——

“于小姐,我是程安妮。”仍是那样柔美的嗓音。

她一愣,随即以平静的声音问道:“哦!是程小姐呀,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要自己别去想关嘉骏与她的关系……别想!

“我……我想约你明天中午一起用餐,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听她的声音仿佛害怕于筱筑会拒绝似的。

若是要来示威,她于筱筑可是一点都不怕的,毕竟那是她的丈夫,所以她有权利大声说话。她淡淡地问:“时间?地点?”

她们约定了时间、地点后,没有再多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此刻躺在大床上的于筱筑心中不停思索:为什么程安妮会突然约自己出去?想炫耀丈夫的心一直在她那里吗?或是想来取笑她呢?但是,程安妮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得太入神,就连有抹黑影闪进了她半启的门内,她都不知道。直到她的丝被被人粗鲁地掀了开来,一双略显冰冷的大掌抚上了她温热的身躯。

于筱筑一惊,开口便要呼出声,同时,一只冰凉的大手已捂住她的嘴,有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她耳边冷冷地出声:“是我。”

于筱筑当场愣了眼,惊讶地拉开捂住她的手高声问:“嘉骏?真的是你!”接着一抹狂喜瞬间在她心里爆发开来,迅速滋润了她快枯涸的心。

房间的小灯被他捻亮,室内呈现隐隐的晕黄。她也看清了他俊帅的脸庞,在她微微湿润的眼前放大。

似乎是被她看得有丝狼狈,关嘉骏迅速换上一张冷脸,冷嘲热讽地说:“怎么?你丈夫回来找你温存,你需要这么惊讶吗?”他压住她,将有点不自在的俊脸埋在她温热的颈项间,粗鲁地啃吮着,现在他只想证明,他的心并不属于任何人!

与安妮的对话,让他的心好烦,担心自己……他要证明安妮是错的!

“不是!只是……你不是都在……在她那里吗?”于筱筑的脸黯了下来,悲伤不停地侵蚀着她的心,隐隐作痛!

“每天都吃大鱼大肉,偶尔尝些清粥小菜,均衡一下。”关嘉骏以满不在乎的态度伤害她,来掩饰自己隐隐悸动的心!一只大手已经在剥她的睡衣了,热吻已侵上她裸露的前胸,以他极熟练的技巧大胆地与她调情。

于筱筑感觉她的心都拧痛了起来。原来她的丈夫回家与她欢爱,理由竟只是“均衡一下”?天底下有哪个做妻子的与她一样?她的眼眶微微地湿润了,为她这遭遇。

但她已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已失去理智,配合着他越来越大胆的动作,忍不住地呻吟出声,只愿与他一同沉沦。

关嘉骏忽然定定地看她被他以情欲沾染的绯红脸庞,心跳却不知怎地忽然加快了,不停地持续狂飙、狂飙……

他甩了甩头,将脑中残留她的片段一并甩去,同时粗鲁地扯去她蔽体的最后一件贴身衣物?覆上她,准备带她一起经历情欲天堂,让她更加的迷恋他,再也离不开他!

这是他的手段,于筱筑知道,但她却一再地放任自己,深深陷在他用情筱筑成的囚牢,再也不想抽身,就这样……被他囚住。

他的律动逐渐狂猛,直到一股热流流进她体内,他才放松身体,任自己覆在她的娇躯上。

“你来找我,是因为程安妮不在吗?”于筱筑微喘着问,她的心泛酸、揪疼,眼眶也逐渐泛红,注视着他汗湿的俊脸。为什么会这样问?是她有这样的感觉呀!对她没感情,却又可以与她发生关系……他究竟怎么想的呀?难道,就像她想得一样冷漠吗?

关嘉骏冷寒着一张脸,懒懒地丢给她一句:“你与她不能比。”好像有点言不由衷,但他仍强迫自己这么说。

于筱筑蹙眉,不是滋味地说:“哦?她的经验比我多?或是她性欲比较强,比较能满足你?”她不是真的要这么刻薄,但就是忍不住要发酸吃醋,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的面,称赞别的女人比自己好……很难有人仍无动于衷吧?

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她跟了我好些年了,无论再怎么比,你永远不可能比得上她!”但在他心底,她真的比不上安妮吗……他微微一怔!

“是吗……”她颤着声反问,心里溢满了说不出口的悲伤。他都这样说了呀!她还能怎么做?要她笑着看他属于别的女人吗?她做不到呀!

听到她凄然的声音,关嘉骏向来冰冷的心竟隐隐抽痛,还掺杂了些许的不舍,不愿见她这模样……

“其实,假如你不是于毅的妹妹,也就不会让我恨你,一心只想报复你了。”他不自在地撇过头。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吐露心里的话。

于筱筑抿嘴苦笑,眼眶微红,低低地问:“很可惜我是,那……如果我不是于筱筑,你……会爱上我吗?”

关嘉骏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他仍邪气地笑开,薄唇吐出的却是无情的话语。“别跟我谈爱!我不懂得爱,也不想去爱,更不会去爱上你。这样你懂了吗?”

于筱筑情不自禁地反手搂住他结实的后背,;低泣出声。“你知道吗?十年前,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对你有了很深刻的印象。但怎样也想不到,现在我眼前的这个你,居然会是十年前的那个你!我知道你会一直恨我、一直恨下去,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无论你怎么恨我、报复我、折磨我、都无所谓,只要能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她若这么做,他会不会因此而少恨她一点点?哪怕只是那一点点呀……

不可否认的,关嘉骏的确有些动容,也有些感动,但心底深处那份深刻的恨意,并不能因她的三言两语便可轻易抹灭的;他坚持了近十年的报复行动,岂是一时半刻就可以灰飞烟灭的?他做不到!

“女人永远是最傻的动物。”他口不应心地嗤道,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动摇的。

“我可以教你懂爱。”于筱筑话一说完,便感觉到他结实的身躯僵了下,让她温暖的心又凉了半截……

他傲慢地扬眉。“若有一天我懂爱,也不会是你来教我懂。”他的心,可不是随便给的!

于筱筑因他的回答而揪紧了心,她苦涩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给她机会?就连一点点的希望都不给她?就要她这样毫无目的地活下去吗?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无情?

关嘉骏看她伤心的模样,眼底掠过一抹不舍,但稍纵即逝,他迅速抽身,没给她回答便进人浴室里。于筱筑亦下了床,裸着身体随他走进去。

他坐进浴缸中,特殊设计的水流,不到一分钟,按摩浴缸内便已迅速放好了热水。于筱筑主动拿起浴球,坐进他身后替他洗背,他也任由她服务,没有痛斥她离开。

“这是……”于筱筑的眼愣愣地定在他宽背,指尖顺着他古铜色的后背,那一条一条被热水冲洗后更加明显的红痕,心也抽痛着。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自己抓出来的!那……是程安妮吗?

“快点洗。”关嘉骏不耐烦地催促她。

于筱筑抿着唇,忍住心里翻涌而上的酸楚,以及眼眶内刺痛她眼的热泪,努力吞回,不让眼泪就这样滴落,她静静地替他洗背。

“明天我出差。”他突然这么说。也不知道为什么,竟对她交代自己的行踪!就连程安妮,他也从没让她知道过他的行踪,但不知怎地,他就是起了一股冲动,想要告诉于筱筑。

“出差?去哪里?”她淡淡地问,只因不想他起了反感。

他也不在意地对她明说:“意大利。那边有个大客户,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去一趟,那老板是我爸以前哈佛的同学。”

于筱筑静静地听。“去很多天吗?”

“一个月。”他简略道。

其实那老板的女儿是他在意大利的女人,自动送上门的。每年去意大利的一个月,都是她在陪他。人是刁蛮了些,但对他总是百依百顺。

“好久喔!”于筱筑轻叹出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替他搓背,突然有感而发地说:“嘉骏,这好像是婚后第一次,我们没有事吵,很平静的一次谈话。”

关嘉骏长长的睫毛垂下,像在思索些什么。他再次抬起头,淡然地说:“这可不代表我就不恨你了。”

她开心地笑了,但眼底浮起了水流,道:“我珍惜这一刻,你能与我完全没有仇恨隔阂其中,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他闭起眼,心思复杂。

于筱筑的眼泪已经快忍不住滴落,她连忙自浴缸里起身。

“做什么?”他望着她站在浴缸外的背影问道。

背对他的于筱筑,眼泪慢慢自眼角滑落脸庞,迅速沾湿了整张脸,她没有回头,朝浴室门外走去,说道:

“我去替你整理行李。”

关嘉骏怔怔地看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感觉怎样也厘不清!他很讶异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平静、且尚称愉快地与她交谈,又将自己的行程交代得如此清楚……好乱呀!这场报复的游戏,还玩得下去吗?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隔天中午,于筱筑依约来到她们所约定的咖啡店,程安妮已经坐在靠落地窗的位子上等待了。

“你一定很讶异,我为什么找你出来对吧?”程安妮没有直视她的眼,低头玩着桌上的水杯,低声问道。

于筱筑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淡然回道:“是要向我炫耀我丈夫有多恩宠你,是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程安妮颇为着急地澄清。

“约你出来,就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谅解,因为我抢了你的丈夫,你一定很恨我。”

于筱筑苦笑着摇摇头,坦承的眼对上她的。“可是就连你抢了我的丈夫,我还是恨不了你。毕竟凡事有先来后到的顺序,论这个,我,就输给你一大截了。”

“别这样说你自己,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程安妮急急地说,心里怀着深深的自责,却又懊恼于无法对关嘉骏死心。

于筱筑看着她,轻语:“还记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真的好美,那特别的气质是我再怎么比也比不上的!嘉骏会喜欢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的外表,还不够亮眼到足以吸引他的视线,是我自己不争气,又怎能怪罪于你呢?”

程安妮惭愧极了,眼眶红了,握住于筱筑的手,哽咽地说:“可是,我怀孕了,已经快两个月了,我不敢让嘉骏知道……”她两个月生理期都没来,买了验孕片,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

于筱筑整个人呆住了!只能怔怔地看着程安妮美丽的脸庞,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他会叫我留下孩子,或是要我拿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痛苦地捂住脸,低泣落泪。

这时,在她们后面的那一桌,有两个男人,他们听见程安妮的话后,惊喜地互相交换了一抹怪异的眼光。

“你……你们没……没有避孕吗?”于筱筑借着喝水掩去脸上的惊慌,但持水杯的手却不停地颤抖,泄漏了此刻她心里汹涌翻腾的情绪。

程安妮缓缓放下捂脸的手,被她问愣了,呐呐地回道:“这些年从未出过差错。”她喃喃自语道:“莫非……我计算的安全期弄错了……这么说来受孕日是嘉骏结婚的前一天晚上?”

于筱筑闻言,手中的水杯一晃——溅了些许在桌布上,她的眼模糊了,被泪水所浸湿。“你……你们居然在我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做那种事?”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桌巾上,形成一个个的小水珠。

程安妮美丽的脸上也淌下了两行热泪,她歉疚地握着于筱筑的手,哽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一心只想多拥有他,而使他忽略了你,但我从不敢奢求自己能怀有嘉骏的孩子……”

程安妮竟有了她丈夫的孩子!于筱筑含泪低笑。

“那……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关太太是否该换你做做看?”

程安妮握紧她的手,哭着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虽然爱了嘉骏快十年,但是从来不以为他会娶我……他对我好,不代表他就是爱我,他……只是习惯性地依赖,这点我很明白。”

两个女人的哭泣,使得送上餐点的男侍有些莫名其妙,也引起了不少客人的侧目。

“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于筱筑摇头低语,哽咽着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嘉骏他不可能永远被蒙在鼓里吧?他这么精明……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是不是?”

“我不知道……”程安妮无措地猛掉泪。“我不敢告诉嘉骏,我不知道他会要我怎样做……我该怎么办?”

她落在于筱筑身上的眼光是那样的无助,于筱筑拿起桌上的纸巾拭去眼里的泪,心里也开始替她想办法。

“没关系,你先别慌。”于筱筑竟安慰起她来。

“嘉骏今天飞意大利出差了,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来想办法,你可以考虑孩子或是……拿掉。”

程安妮为筱筑的相助感动得泪如雨下,不停地向她点头,直道谢。“谢谢、谢谢!”

于筱筑心酸地含着泪,主动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吸吸鼻子,对她说:“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喔!”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宽容?我以为……我以为你一定会要我拿掉小孩!”程安妮哭泣着说。

于筱筑含着眼泪微笑说:“那也是骏的孩子呀!,只要是有关他的,我什么都做得到,要我怎么做也可以。对了,你做过产检了吗?”

程安妮愣愣地摇头,显得不知所措。

“别担心。这样吧,半个月后;同一时间在这里,你要记得带身分证和健保卡,我陪你去做产检。到时候骏也快回来了……”

“谢谢、谢谢!”她仍是不停地道谢。

另一桌的两个男人互笑,等到于筱筑和程安妮消失在店门外时,一个男人立刻拨了行动电话。

“项小姐,你要咱们跟的程小姐……怀孕了哪!这个消息够劲爆吧?”他洋洋得意的,心里盘算着这个消息可以卖多少钱?

“什么?”项爱的声音在瞬间高昂,不敢置信地问:“她……怀孕了?然后呢?”她犀利的媚眼不怀好意地眯了起来。

男人将他们听到的谈话转述一次。

她尖笑出声,阴狠狠地命令着:“知道该怎么做吧?别留下了把柄,继续跟下去,别跟丢了!”她眼泛杀意,抿起红艳的唇,冷冷地笑了。

程安妮,你等着吧!想与她项爱争男人?还嫩得很呢!

半个月后——

近晚上九点钟,于筱筑挽着程安妮从忠孝东路的一

间妇产科走出。

“宝宝很健康,你果真有好好照顾他喔!”于筱筑笑着摸摸程安妮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边想像着孩子是何种模样?像谁呢?是嘉骏吗?还是……她的眼瞬间黯淡下来。

程安妮顺势握住她的手,感激地对她说:“筱筑,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于筱筑摇摇头。“别这么说!”因为她爱的是关嘉骏,所以为他做些什么,都是值得的,只要是为了他!

像是下定了多大决心,程安妮定定地盯住她的眼,克制住心里撕扯般的痛,淡笑着说:“生下孩子后,我就离开嘉骏,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从此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勇气和决心!纵使心里有千万般的不舍,但于筱筑都能待她这样了,若她再去占着嘉骏不放,岂不是太对不起于筱筑了?无论孩子会留下来或是失去,她都会离开嘉骏,她已经打定主意了,为了于筱筑,也为了自己!

于筱筑低头不语。关嘉骏会就这么让她离开?很难吧?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嘉骏依赖她!是啊,已经习惯依赖了近十年,要放开岂是这样容易的?

“安妮,骏他放不开你的!”她仰望霓虹闪烁,轻声低语。

“就算要用逃的,我也会逃离他身边。”程安妮苦苦一笑。“我不能再对不起你了。我怀了嘉骏的孩子,你不但没怪我,还陪我来做产检。这种事,没几个女人有这种肚量!”

于筱筑拉她,继续往前走,笑着说:“好奇怪对不对?我应该要大声咆哮,把你打得乱七八糟的才对呀!我怎么反而做出反常的事?我一定是生病了!”

“你在强颜欢笑。”任何明眼人一看,便看得出于筱筑是多么勉强地扯开嘴角,那根本不是真心的微笑!

被她如此一说,于筱筑刚才的笑全僵在脸上。

“我说对了?”程安妮恬静的脸上写满忧愁,她担心地问:“你还是在为了我的介入而不开心吧?我就快退出了!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半年。”

快是因为关嘉骏要她堕胎,那半个月后肚子里就没有宝宝了;若要她生下来,那差不多半年便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是因为嘉骏还不肯接受我,所以我在难过。你别胡思乱想!”她急急地说明。

程安妮了解地点点头,微笑着不再说些什么。

“我送你回去吧。”于筱筑说。

“不用了。”程安妮婉拒了。

“让我送你吧!这样我也比较放心。”

“好吧!”程安妮同意了。两人拦了一部计程车,返回程安妮的住处。

在路口下车后,她们准备回程安妮在市郊的高级大厦,于筱筑揉着自己疼痛的肩膀,望向不远处耸立的大楼,不解地问:“为什么买在这儿?”

程安妮的俏脸一阵尴尬,垂眼低语道:“是嘉骏选的,他说晚上想图个清静,碰巧这儿挺静的,他就买下来。”

“喔。”于筱筑轻声应道。心里瞬间涌起的酸痛不停侵蚀她脆弱的心……

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相偕走着,完全没有发现有人正在暗处注视着她们!

“到了。”程安妮站在离大楼不远处,打算和于筱筑道别。

而于筱筑还来不及反应,旋即看见程安妮被一群人扑倒在地,跟着一支棒球棒已经抢先狠狠地打在她纤细的后腰上,结结实实的,程安妮痛哼一声!

于筱筑见状,毫不考虑地将自己的身体覆在程安妮身上,代替她挨打。咬紧了牙关,任那一棒一棒结实的力道往自己后背打。那群像是不良少女的女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挥下,无视于筱筑痛苦的神情。

于筱筑心里想的,全是——她一定要护好程安妮!程安妮怀孕了,绝对是禁不起这剧烈的殴打!若她因此而失去孩子,关嘉骏会怎么想?

渐渐地,于筱筑痛昏了过去,但那些人没有停过手,直到大楼内的三名值勤的保全人员听见打斗声,冲出来察看,一群不良少女才一哄而散。一名较年轻的保全人员跑得最快,逮到了一个落单的少女。

而倒在地上、背部全是血的于筱筑,和两腿间流下了鲜血的程安妮,让两个警卫惊骇地倒抽一口冷气,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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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爱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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